没人回应,甚至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唔,可能博里伊正在用他的骻罗轻敲髍利,那对用蛇骨制作的奇怪的锤子和凿子在某个陌生人身上雕刻属于他的作品,他是大师,任何人都应该有幸成为他的画布。虽然现在的艾卡丽不那么认为,她甚至能感觉到后背刺青隐隐作痛。
嘶,那股皮肉被一丝一毫精密地切割开来,一点一滴流出鲜血的感觉,艾卡丽觉得换做是她肯定忍受不了。
所以她认为里面躺在藤织席上的某个人应该是被博里伊用某种魔法药剂麻醉了,和阿卡丽一般有高超忍耐力的人不少,但绝对也不多。那个家伙进行创作的时候总是如痴如醉的,听不到外面声响很正常。
既然里面在忙活,那么艾卡丽也不急于一时了,可当她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的亚索一把拽住了她,一脸警惕地说道:“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
艾卡丽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说实话这个面罩有时候还是挺碍事的,不过很快她也闻到了一丝丝淡淡的血液腥甜的味道。
不过因为艾卡丽是知道博里伊一直都在使用些奇怪的魔法花瓣的汁液和某些野生动物的鲜血作为颜料,所以一开始并没太在意。
不过经亚索这么一提醒,她才适时地闻到了混合在这些气味中独特的味道,那是人的鲜血味!只有常年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分辨的出来。
很明显,亚索和阿卡丽都是这样的人,但艾卡丽则是要慢一拍了,所以这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一脚踹开房门,眼前的场景果然不出所料,博里伊躺在血泊之中,已经了无生机。
“靠,这是谁干的!”
艾卡丽忍不住低骂一声,博里伊是阿卡丽的朋友,不是她的,所以博里伊的死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悲伤或者难过,此时愤怒也只是因为自己原定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面色难看地朝客栈外看了一眼,外面都是些鱼龙混杂的人,三教九流干什么勾当的都有,要说起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杀人的嫌疑,可艾卡丽却找不出证据,总不能全杀了吧?
即使全杀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博里伊终究是死了。
“节哀顺变。”
亚索误会了艾卡丽的情感,此时默默地在她身后安慰道。
艾卡丽摇了摇头,走到博里伊的尸体旁边,仔细地检查起来。尸体上没有多余的伤口,那么应该是一击毙命。但地上留下这么大一滩血,伤口肯定不会小。
所以她一下就找到了导致博里伊致死的罪魁祸首,从后脑勺处连接颈椎骨的位置,艾卡丽拧出一枚小巧的玩意——雕刻的精美花纹的金色子弹,很熟悉的物件,连罪证都懒得销毁,杀人工具当作艺术品,也只有他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亚索上前问道。
艾卡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拿起桌边的一块亚麻布擦了擦手上和子弹上的血迹,举起手中的精致子弹,对着灯光抬头眯了眯眼睛看着它说道:“看来是的老朋友来过了,烬!你是在刻意向我示威吗?”
戏命师,烬。从前还在均衡的劫追杀过他,当抓到这个臭名昭著的舞台管理员时,劫想要结果掉这个恶魔,却是被苦说大师拦下了,只是扔进监狱里。
后面烬逃了出来,又被背叛的阿卡丽追杀过一次,看来这次是想要复仇了,阿卡丽在艾卡丽来之前可是这里的常客,烬得到消息并不算意外,只可惜他扑了个空,只能让别人来替代了,顺便还嚣张地警告了一番可能回来的阿卡丽。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亚索主要还是想知道怎么离开,然后去找能够给他洗刷冤屈的真相。
艾卡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盔甲金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原来,在阿卡丽离开之后,诺克萨斯人的一支军队已经从陆地战场上找到了前往葳里的道路,并占领了这里。
而艾卡丽这一身的行头又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客栈里有诺克萨斯人的探子,在发现艾卡丽后就立马通告了上级长官,派遣了一整支编队前来捉拿,阿卡丽的人头在诺克萨斯的悬赏上排名还是非常靠前的,尤其是前几天她还去刺杀过诺克萨斯的大将军德莱厄斯。
这次倒是不用跟博里伊保证会不会砸烂他的客栈了,不过艾卡丽却是没把握能不能打赢那么多的诺克萨斯战士。
她紧紧握住了手上的钢铁忍镰,唯有这对双镰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心的感觉,当然,还有身边的亚索,想起亚索,艾卡丽的胆气顿时大了起来。她甚至戏谑地对亚索开着玩笑道:
“外面那伙人怎么分配?你杀多少,要不你九我一。。。诶!”
话还没说完,亚索已经拔出他腰间的无鞘之刃一步步地走了出去,每一个踏出去的步伐都是如此地迅捷和沉稳。
“唔,那我是不是又可以省事了?”艾卡丽琢磨着要不要坐在客栈里等外面战斗快结束了再去收拾一下残局,但觉得那样子做还是太无良了,所以也是跟着走出了客栈。
她旋转着手中的忍镰威慑着客栈中虎视眈眈的游客,仿佛在昭示着我,你们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高冷女人,随时都可以用手中忍镰上的利刃割下在座任何一位的头颅,那对我而言绝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绝不是在开玩笑。
不得不说气场这种东西真的压死人,艾卡丽一步步迈出给他人的威慑力甚至比之前那个豪气冲天的剑客更加剧烈,倒不是亚索的气势比艾卡丽差了,只是艾卡丽身上能够给人一股更加强烈的威胁感。
那股威胁感来自于阿卡丽独特的刺客气息和忍者本能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的,与艾卡丽没有太大的关系,在没有彻底融合离群之刺基因前,艾卡丽能够凭借这股气机狐假虎威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要是想她像阿卡丽一样能够悄无声息走到你身前,随后就可以让你一命呜呼那是不可能的,你让她说一句下一秒我就能让你看到你的脑浆这样的台词没问题,真动手那可就露馅了。
所以艾卡丽在走出客栈以后握着忍镰的双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背后倒是没有流出冷汗,因为身后是纹着恶龙的刺青,上面用了博里伊的魔法颜料,即便是血液也可以吸收,这倒是可以用来掩盖伤势,起码在人前你怎么也不会显得怯场。
其实艾卡丽走出来并没花多长时间,但已经看到了有两三个身着盔甲装束的诺克萨斯士兵倒在了地上,原本表面就坑坑洼洼的胸铠上此时更是凹陷下去一大块。
而胸甲凹陷的中央多了一道完全破开防御的刀痕,缺口处里面的胸膛好像已经被剖开了,隐隐透出的已经不是骨头了,而是破碎的内脏,看得艾卡丽都忍不住想要作呕,可是却被她硬生生地憋住了。
再仔细一看,一小股一小股的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不断向外流淌至全身各处,不仅沾湿了盔甲,还浸润透到地上,可以眼见一地的暗红。
现在艾卡丽已经不是想吐了,而是完全胃里在翻江倒海,那些鲜血混杂着内脏还是极大地冲击着她的感官的,即便她一开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幅场景还是有些受不住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而已,但艾卡丽还是暗暗地为自己身为穿越者却是个怂蛋的事实感到一阵羞耻。
会习惯的,会习惯的,艾卡丽只能不断地这么心理暗示,去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做到杀人面不改色的,保持着本心不变而去杀人。
现在的艾卡丽的精神悄然间逐渐地蜕变、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