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脑袋发晕,努力的翻过身,对沈爰道,“喂,你知道乌鬼是谁吗?”
乌鬼名传天下,沈爰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天的事,你就当喝醉了做梦,胆敢透漏一点,我剁了你。”
介渺看她一脸凶恶,犹豫了一下,只得含泪点头。
毕竟,荒岛野外求生存,有些人的大腿还是得抱着。
沈爰努了努嘴向介渺示意。
介渺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温泉?”
“嗯,扒皮,洗澡。”言简意赅。
介渺一听,立即坐了起来双手环抱住自己,警惕地盯着她。
沈爰,“……”
“快点弄干净了,我在前方等你。”说完转身便走。
介渺鼓了鼓脸,“走远一点儿,别偷看我。”
沈爰嗤笑,“放心吧,就算你光着在本姑娘面前跳舞,本姑娘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话音落,一闪身消失在了介渺的视线内。
一颗半死不活且只剩下树身的树下,卧着一块大石头,沈爰悠哉悠哉斜躺在大石头上,左手玩着根狗尾巴草,右手撑着头,翘着的二郎腿微微晃悠,半眯着眼想着地下那人,乌鬼?
这个名字,她在书阁
文册上见到过很多次。
文册笔录说他年少聪颖,罕见之才,于万众之中被伊天阁阁主收为弟子,后来却越发阴诡险绝,时而疯癫,痴迷求仙问道,若论制毒炼药天下无人可相比拟,后因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
他应该是认识自己。
既然认识,如今别人落于危难,救是不救?
婆婆收留自己这么久,毕竟是恩人,如果救乌鬼,该怎么面对婆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沈爰揉了揉脑袋,告诉自己,今天我并未去过婆婆房间,也没发现暗室,也没见过乌鬼,我什么都不知道。
将近午时,这秋日闷热,还伴着隆隆雷声,沈爰换了个阴凉地儿继续等着,倚在树干上闭着眼睛。
恍然间,不知是梦还是幻觉。
漆黑一片的密室里,看不清旁边人的面容,只听那人笑道:“我说姑娘啊,就算是下是风姿倾世,可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你对在下应当还没有那么情深似海,你何苦在此陪在下同生共死呢?
分不清身处何地,只觉得四周乱哄哄的,她看到自己猛地扑到一人身上,欢喜的喊那人“夫君”。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分辨出什么,眼前一片混沌过后又清晰,却是变了场景。
山林掩映下的寺庙宝塔之中缓缓走出一名素衣女子,那女子手执一串檀木佛珠,已至中年的她依然如少女一般风姿绰约。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笑,缓缓地竟流出了两行血泪。
情景再变,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分不清是在哪儿,一个身着甲胄的男人拿着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唬得一旁粉雕玉琢小女孩儿拍手叫好。
他耍完后,把长枪扔给一旁侍卫,小女孩“噔噔蹬”地跑过去,掂着脚喂那人一颗糖,那人弯腰把糖含进了口中,两人乐呵呵的一个比一个笑得傻。
情景又变,一条小溪潺潺而流,旁边有两人坐在歪倒的树干上烤着香味诱人的鸡。
少年看着对面的女孩儿神采飞扬,“你这是在哪儿抓的鸡?
女孩儿笑眯眯地,“后山有个村子啊。”
“你居然偷人家鸡?”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女孩儿拧他耳朵,“本姑娘什么时候偷过东西?我是换的,我把那颗金蛋和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在他们家鸡窝里了。
少年摸了摸鼻子,“好,行行行,你先放开手,不然待会儿揪掉了,咱给你来个烤耳朵就怕你会呕。
一只喜鹊在枝头撕心裂肺的大叫,沈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却突然忘了刚刚做了个什么梦,只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耳中听闻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站起身,看了看走来的介渺,唇红齿白杏仁眼,颇是秀气,只是……那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又是怎么了?
等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沈爰心中极度愕然。
介渺看到沈爰的神情一时间更加得意了,把手中鲜艳的果实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嘴里放,一副天下美味,莫过于此的表情。
沈爰知道那东西明明是苦的。
她表情怪异的看着介渺问道:“好吃吗?”
介渺听着她说的话,看着她怪异的表情,就是觉得她这是欲食而不得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下巴都抬高了几分,双眼中写满了我就不让你吃,哼,你怎么地?
沈爰脸上表情更加怪异了,“真的好吃吗?”
介渺高傲地瞥了她一眼,口中嚼得甚是香甜。
沈爰表情有多怪异,介渺心里就有多得意。
她走近,离介渺只有半步之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心中疑惑,这好像也没发烧啊。
介渺大方的把手伸到沈爰面前,“你要尝尝吗?”
沈爰像是看着世间尤物一样看着他,“你真是太可爱了。”
介渺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你再多吃点儿我就告诉你。”
介渺“咔嚓咔嚓”地嚼碎嘴里的果子咽下,又迅速的往嘴里丢,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待介渺又吃了好几颗,沈爰才开口,“你不知道这东西是有毒的吗?”
介渺,“……”
下一瞬。
“啊,咳咳咳……”
介渺弯腰剧烈的咳嗽,沈爰同情的拍着他的后背。
介渺异常难过,这么难吃的果子,他拼命的忍着吐往嘴里塞,还不就是想骗她吃吗,没想到……
半晌过后,实在是咳不出什么,介渺只得直起腰来,秀气的脸上咳得通红,一脸悲戚地看着沈爰道:“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