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贤谦扶着吴欣齐坐到桌子后的太师椅上,又亲自搬来三张圆凳请老金和南门五入座后,自己才坐下。
老金先不愿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让你可以放弃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别想蒙我,我有的是法子来判断你们有没有骗我。”
陆贤谦与吴欣齐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吴欣齐咬咬唇,说道:“说来也是我自己心智不坚,那时太过意气用事,便在北坡道那儿不辞而别。我临阵脱逃的事,我不会否认的。”
“北坡道?”老金皱眉,沉思片刻,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十多个武夫配合五百军士在北坡道伏击夷族士兵,不但击退了号称战无不胜的夷族武士,更是诛杀了敌方大将,可谓南湾之战的第一次大捷。”
吴欣齐点点头:“不错,我们歼敌一千二百余人,还斩下了留了簇短胡子的夷族将领。”
老金身体微微前倾,不解道:“那你跑什么?”
陆贤谦看自家夫人羞愧地低下头,便接过话头,说道:“当时的监军是陛下委派的一个宦官,宦官这种人你也清楚,只报喜不报忧,有了点好处,尽想着夸大。有了坏处,则是想着压下去。当时虽然歼敌一千二百余,但我部五百名士卒仅仅只有一百余人活了下来。”
北坡道大捷,皇帝大悦,又是赏钱赐酒,又是允诺升官升爵。京城里,朝廷上一片歌舞升平,更有甚者进了一封奏折,说是要重建南湾城北的月牙湖。
可这些高官大臣哪里知道南湾城最后仅存的两千零十一个士卒,经此一战只剩下一千六百余人,领军的孟达将军也为国捐躯了。要想靠这一千六百人击退夷族的五万大军,就算军神下凡也无计可施。
御酒送到南湾城的当晚,奉命驻守北坡道的一百余人共同决议撤回南湾城,打算借城墙之利拖延时间,等到援军赶至,夷族自然不攻自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没等这一百余人走回南湾城,南湾城已经被夷族攻破。城里冲天的火光映照在城墙上并排立起的木竿,那木竿上挂着神情扭曲的人头。当中有一根木竿极粗,那上面没有挂人头,而是挂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就是林子君。”陆贤谦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着老金通红的双眼,想安慰他几句,可满腹诗书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老金强扯起笑脸,对南门五说道:“少爷。”
南门五颔首,拍了拍老金的肩膀,快步走出书房,随手关好门。
梅影正偷听着书房里边的动静,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嘎吱”给吓到了,从地上跳了起来。看清楚出来的是这个实力最弱的毛头小子后,松了口气,拉开南门五,重新蹲回门旁,侧耳聚精会神地听着。
南门五觉得无趣,走出几步,站到离迎春有两三尺远的地方,偷偷斜眼瞄她的剑。
迎春起初还强迫自己不要在意他人眼光,可饶是她心思纯洁,也受不了南门五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腰看。
而且她还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假装自然地走开几步,或是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的衣裙,这个小登徒子的目光始终坚定不移地落在自己的腰肢上。
满脸羞红的迎春双手挡在腰前,低头走到南门五跟前,本打算生气呵斥他两句。可哪里晓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抬头瞧见南门五依旧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气势瞬时落了下去,声音小得她说了两遍,南门五才意识到这位姑娘在和自己说话。
南门五把目光移到迎春的脸上,是个长相普通的姑娘,唯有那鼻子小巧挺拔,有寻常女子所没有的秀气。要说缺点,这姑娘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就是声音太小了。
“姑娘有什么事吗?”南门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