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儿子乱糟糟的头发,回到铺着干草的地儿,三口子躺在一块儿。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江大胆的安慰没起作用,狗剩摸着肚皮,一个劲的喊“饿”。
吵吵嚷嚷,江婆子也醒了,一块儿跟着饿。
江大胆没辙,听着听着人就烦躁,倒头装睡也没能饶过耳朵,大吼一声:“都他娘的别吵了!”
……
人走在路上,往外地赶,都奔着希望去。
就是没人知道,原来希望很远,也许根本走不到,也回不去了。
路上看着像人,因为是白天,若是晚上来了,指不定更像一群浑浑噩噩丢了魂的鬼。
又走了一个月,不似人形的三口人到了一处热闹的地。
之所以热闹,是因为多了一方小茅庐,茅庐里飘香,可没人胆敢闹事争抢,明晃晃的刀口砍了好多人,就这么挂在桩上,穿过人头。
十几个大汉一身匪气腱子肉,门神一般站着,好不凶神恶煞。
然而却挡不住求活的侥幸,见到人多了,往里边凑,也跟着了。
庐外人指指点点,拿不出个主意,因为看着好多人都是哭着喊着出来,手里倒是多了一袋子烧饼,看着得有两斤多,又往水壶里装满了清水,却不见一点儿喜悦。
江大胆受不住好奇和欲望,咽了口唾沫,独自进了里边。
江婆子二人在外边候着,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
那些门神对着狗剩指指点点,嘴里边嘀咕,就是隔得远了,听不清什么话。
不多时,江大胆回来了,脸黑了一片。
门神们都唏嘘,也没强留,看着狗剩娘俩有些遗憾而已。
“走!”
不由分说,拉着婆娘儿子走了,走不远,已经饿得发昏,靠着树干喘气。
好不容易扒拉了点儿树皮,死活咽不下去。
江婆子问了好久,江大胆心烦气躁,一脚踹开了。
见他发火,也不多问,专心啃着树皮。
狗剩磨破了水泡,嘴里烂了些地方,很是难受。
“爹,我想吃烧饼!”
江大胆低着头,没答应,狗剩自顾说下去,把以前吃过的、好吃的都说了个遍。
江大胆的头愈发低了。
很久,鼓足了勇气的江大胆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狗剩,你真的很想吃烧饼?”
狗剩眼睛一亮,急忙点头答应:“我真的很想吃一会烧饼!”
江大胆眼睛发酸,抱着儿子哭。
江婆子也不啃树皮了,莫名其妙,久了,也跟着哭成一团。
这汉子也是够苦了,难为他带着她娘儿俩熬着。
想着心酸的事,三口儿就这么抱着哭着。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起来,啃下的那点儿树皮只能坏了身子,却顶饱。
江大胆想了很久,抹了一把脸,露出两排黄牙来:“狗剩,爹给你弄烧饼,两斤多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