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在说笑，蓦然回首，却都是真的。

她收起指甲剪，又说，“在我母亲的故乡有一种拦路讨封的说法——”她举起一只猫爪，作势挠他，“似这等尤物，只怕真是修炼千年下凡历劫来的，谁耐烦招惹呢。不过，我们雪花银是美少年。”

生死一刻的他，心念电转，突然颖悟，她是故意的。就等着有缘人金口一开，讨封化作人形呢。

冥冥之中，是谁在耳边说。

——“最终，我们都将死去。那么，信或者不信，说或者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只有怨念，越是回忆，越是如眉峰的蔷薇花刺般，一碰就疼。

而那时的他被她逗乐起来，或者觉得脾气来得全无道理，从她手里抱过梨花猫，它还记仇。

转过身，屁股对着他。看她抬手捏着它下巴，故作生气的模样：“胡子又不刮。”

白胖胖的圆脸猫，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它还洋洋自得，甩尾嫌弃他如尘，面颊爱娇地贴在她手背上。

十七岁的他，也有一刻趁人不备，偷偷转身去看。那时的他，在心里说：

“以后你就不会孤单了，因为有我。”

那时的他以为她于他，就像她眼中的雪花银。神与凡人的距离，他知道，所以被深渊制裁的南宫司卿也只能转过身，全部放下。

蝶变后的南宫司卿，没有留下一句话给她，就去了南疆。偶有提及她，也更像是打着她的幌子似的。

他曾以为他不会，一开始他就知，她只是神的猫。而他只要她活。

或者是传说中的九尾狐，是如雪的白，还是如蔷薇的红。施施然转过身，露出神的真身。如女人长长的发编织的网要将离了神的主场的他们一网打尽，毁天灭地。

天空的神一刻睁眼，无所遁形。诅咒似女人发编织的网把他困在里面，以父母血封子，如同天地封神，所以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噬。

一如她当日么。

是这样的无能为力。那些长久堆积的芥蒂。

因此而来的恨，和诅咒么。他看着那棵名为青青的小树，已经标红的“诅咒”二字，就像淌着血。

他执戒盖了下去。清晰的纹理，斯文的蛇形符文，印在纸上：

雪花银。是她猫的名字。

也可能是他的。

神举起的诅咒的牌，和因此而来的反噬么。然而思绪却如潮，时光如海潮般在他眼前缓缓退却。

南宫司卿曾经可能的妻子素青家里原也是古老守旧的贵族，蛇的家族，管着神的乐游原上的战马。

那里也有距离神最近的地方，神的葬星谷，西深渊的神的水晶据说大多是产自那里。

神的水晶，据说是天空的星辰碎片落入深渊所形成的，蕴含神的某种力量。现在习惯磨制成一半是天空一半是深渊的牌的大小。

精致脆弱的水晶牌，纸片似的，一半比翼蝶一半曼珠沙华。近神的白与红，居中却有一线分明，宛若神睁开的眼。

无法仿制，是不同陆地板块之间通用的一种神的钱。这里的神的钱，又名，神的水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