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强坐在果园小木棚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脚边的地上已经有了十几个烟头。
一包烟很快就见底,孟强拿出最后一根,放在鼻底闻了闻,竟嗅不出一丝烟味儿了。
孟强叹了口气,把烟塞回盒子里。这两天他抽得太多,昨晚上咳了好几次,亚文还以为他着凉感冒了,大半夜起来给他煮罗汉果水。
想到妻子,孟强心中的歉意升腾而起。他站起身走上小木棚,入眼满满都是茂盛的果树。
回想二十几年前,这里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灰泥地一眼望到头。直到他娶了亚文,直到亚文说:咱们有地,只要肯吃苦,不会饿肚子。
是亚文带着大家努力开荒,把光秃秃的黄土地变成了如今的果树成林。这二十几年,她在云顶山庄洒下的汗水和泪水都够流成河了!
孟强不自觉两手握住拳头,要是知道被她当成亲生娃养了二十多年的云顶山庄是别人家的孩子,现在人家父母要把孩子领走,亚文一定会气疯吧。
孟强责怪自己无能的同时也怨恨着萧川,那女人总是任性妄为,不管别人的感受。
上一次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领走了他养了八年的女儿;这次更过分,只一封邮件就要他们一家滚出云顶山庄,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强抬起拳头就要砸向木棚柱子,却见他的老母亲正远远从山庄入口进来。
昨晚上刘美娣吃了晚饭就让儿子送她去见大师了。孟强急忙朝着母亲一路小跑而去。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孟强一气儿跑到母亲身边,有些喘。
“白天有公车,哪用你再费油接我。”刘美娣难掩激动地抓住儿子的胳膊:“强子,咱们不用搬走了!”
孟强瞪圆眼睛。他其实不太相信大师能左右萧川的决定,不过如今无计可施,他便同老太太一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师身上。
昨晚大师说他们母子所求太大,须有人在禅房苦卧一夜。本来孟强极力要求自己留下睡一晚草垫子,但母亲说亚文太敏感,如果他一晚上不回家,亚文会起疑心的。
孟强看着老母亲满脸红光,半点儿没有没睡好的样子。他虽有怀疑,嘴上还是心疼了一句:“妈,辛苦你了。”
刘美娣眉飞色舞:“辛苦什么,你都不知道昨晚我睡得有多好!大师说能睡好说明我问心无愧,所以他的法力能帮我们完成心愿!”
“哦,”孟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睡草垫子还有这样的深意。”
刘美娣神神秘秘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儿子手里:“正午的时候把这个埋到厨房后的墙角边,这个家以后就永远是咱们的了!”
孟强紧紧攥着白色纸包,这可是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呢:“妈,萧川真的会改变主意?”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师的法力已经到了那女人身上,从今往后咱们都能高枕无忧。”刘美娣拍拍儿子的手,表情是这几天少有的放松。
虽然前两天已经请了符阵回来,可当时老太太只为保住自己的老命,跟大师说得很笼统。
昨天她跟大师明明白白地说了:请大师镇住萧川、孟家保有原本的生活、云顶山庄不被人抢走;让志诚在今年之内成家、最好是今年就让孟家四世同堂。
刘美娣挽着儿子的胳膊:“快回去,把萧川的那个什么狗屁倒灶的邮件烧了。对了,还要告诉志诚!”
孟家母子俩有说有笑地向小院走去,这种轻松的愉悦终于又回到了母子俩身边。
刘美娣、孟强和孟志诚聚在老太太的房间,围看着那封让他们慌乱了好几天的美国邮件在垃圾桶里烧成灰烬,三人鼓掌叫好,相互拥抱,如同过年般喜庆。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重新太太平平过日子了。”刘美娣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