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便从那个中年人手中接过了那个装着水晶头骨的盒子,却完全没有想到会和偶然来到这个地方看到的这个印记有关。冷家的求救信号,两个多月前的那次奇怪的事情,这个神秘的坠毁了很多飞机的死亡之谷,爷爷那次漂流过程中遇见的岛,岛上的水晶宫和水晶头骨,一切的线索都杂乱无章地搅成了一团,每一条线都那么诡异离奇,可每一条线都无法继续追踪下去,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无法看到那种杂乱线索背后隐藏着的东西,也无法像萧若那样敏锐理性地分析一切,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主动回避去思考真相一样,不安,也是来自于那种预感。
他觉得自己并不想深究关于爷爷的那件事情,那并非来自于对事情的客观分析,而是来自于一种直觉。好像从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窜出来的一种直觉,他不想触碰真相,或者,他在害怕真相,那种未知的感觉如同一个无底洞,他不知道自己害怕着什么,失去了什么,只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如钟鸣般在内心回响飘荡,让他有种被蛇一样的触感爬过脊背内心却抗拒向后看的那种不安。
“哥,你没有必要去担心那些东西的。”她看向他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澄澈和干净,在他突然觉得茫然的时候带着无比强烈的清凉渗透了进来,内心乱麻般的烦躁似乎都被那眼神,那话语给抚平了。她说:“哥,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但只要我们还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走下去。会迷茫,会对前方的黯淡感到不安恐惧,但那那都是人生,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赋予的实感,没人要求你坚强,也没人让你一定要挺起背来,但无论是怎样,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萧冰看向她的脸,她的神情和眼神一样带着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垮塌下来的坚定,是啊,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澄澈,并且会一直都那么清澈下去,她不是一点黑暗一点悲伤都没有接触过的人,但那些污秽在触碰到她的那一时刻都会沉淀下来,然后在她的眼睛中被净化,最后变成了眼底那一汪清水下的坚石,变成了萧若的一部分,他记得爷爷说过的那句话,“阿冰,你迟早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丽都会变质,但唯独承载着这个世界美丽的她的眼睛不会变,不管发生什么,她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变。”
没错,唯独只有她,是他唯一想要保护的东西,因为即使身处黑夜,她也能成为照亮夜空的太阳,那无比温暖,将黑夜染上光芒之色的太阳。
他突然笑了,“说什么没人要求你坚强,虽然很痛苦却一直咬着牙,一点懦弱一次低头都不肯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么?”
“那是我选择的方式。”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向那个几乎已经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世界,“如果要面对着相同的世界,哭泣和微笑,懦弱和坚强,服软和挺直背,我永远都选择后者,虽然很累,但不选择后者,我就无法作为我自己活下去。”
晚风带着属于黑夜的气息,冰凉得让人冷静,寂静得让人安心,他沉默了一会,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开口,“我知道你的担心,你不懂那个朋友给的东西为什么刚好是你想要的,你不懂为什么那个东西上的印记又刚好和在这个山谷中看到的一样。我只要知道一件事情,那个朋友,可靠么?”
他的迷惑茫然被她悉数讲出,他目光深沉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大记得认识那个人的场景了,好像是一次参与到警方过程中的捕捉活动,参与到其中的他最后捉到了他,还和他聊了起来。他不是那种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人,他无害,他善良,他可以融进所有的环境,可以和所有人相处得很好,他那种看起来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人不知为何才会对那些精彩着活着的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当然后来还是让那个人逃掉了,但那一个月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那个人保险的受益者,那人说,“一直都没交朋友,因为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人可以让我接受的同时还会接受我,我也许哪天会在热带雨林或者沙漠沼泽中死掉,希望能在死之前讹诈这个世界一笔,一直都没找到受益人,现在就决定就是你了。”
那个人的性格让他实在无法将之与反派或者阴谋家联系起来,他要是进入一个迷局或者阴谋之中一定是为了好玩刺激,这一点和萧若很像。
“那么他将那个头骨交给你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他只是将自己在探险中得来的东西寄存在你这里,因为某些情况无法继续持有。”
“某些情况?”
“比如说,被追杀。”她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角,继续说道,“第二种,他知道这件东西你会想要。他知道我们在追查爷爷的事情一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可能是他得到那东西的地方和你或者和萧家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才通过这种方式把东西交给你。不过这其中有一点是确定的……”
她看了一眼萧冰的神情,那之上并无太多表情,“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很窘迫,或者说,很危险。”
那个人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将消息刊登了,因为他们这几个月一直都忙于调查,所以到不久前才得到那个水晶头骨,而那个朋友将东西交给他的这个行为,以及头骨上的印记刚好和这里看到的一样的这件事情,也许只是巧合,或者说是看起来是巧合的冥冥中的注定,他们注定要进入这个爷爷留下的剪报说的死亡之谷,只不过是注定进去和被这些线索逼着进去的区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