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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卡魂师

他们现在是在棋盘上任人操控的棋子么,不仅不能仰视那个操控自己的人的面孔,就连把握自己目前的处境都做不到。

“而且,刚才那个人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不是卡魂师所拥有的。就像是一头魔兽占据了他的身体一样,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有机会遇见他们,我不会放过。”他的眼中有着最直接最锋利的杀气,他不像萧若会对一系列事情中的一个点进行深入的思考和分析,在他眼中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司机完全是因他们而死,不管那次伏击是预谋好的还是无差别的杀人,他们都在暗中帮了那个杀手一把。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个司机的眼神,他的眉眼间都是他最向往的那种平淡的幸福,那种他不能拥有的,如午后透过水杯的阳光那般幻丽飘渺,对于别人来说可以拥抱抓住,对于他来说就像泡沫一样是无法触碰的美丽,因为得不到,所以哪怕可以注视,可以远远地看着,都会从内心开始欢喜起来。他喜欢平淡无常,喜欢毫无波澜日复一日平淡又温馨的每一天。

他得不到,但看着拥抱着那些幸福的人之时,他会下意识地去守护他们,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在别人的身上和生活中延续下去吧,哪怕多注视一秒钟他都会觉得欣慰,那是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对于那个平静安稳的尘世的一丝眷恋和向往,很多和他一样的人都已经放弃了的眷恋和向往,就像小时候的梦想会随着年龄地增长和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被自己形容成是童言无忌般,很多人已经失去掉的平凡的幸福,在他那里那么辛苦地维持着,可那个组织,那个人,将一切的都破坏掉了。

那个刺目猩红的火焰,那片直直插进他喉咙之中的玻璃碎片,那肆意喷洒的如红色血泉,那个画面那个场景在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撕开了他保护自己的那一层薄膜,撕碎了他最后一丝地眷恋和向往,告诉了他那样的一个事实:

你是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的,触碰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一面的你,别再拥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这样的你会因此痛苦,你所向往的平凡也会因你而陷入不幸。

那是多么生硬残忍的方法啊,那是萧冰所拥有的最后一点自己的东西啊,连那么一点东西都要破坏掉的人,当然不容饶恕。

“出口”很快就来到了眼前,那是两座连接起来的山顶裂开的一条缝隙,从上面投下暮色中的日光,对于一直都有些阴冷潮湿的这一段山谷来说显得美丽又明亮,她看到萧冰眼中闪耀着某种火焰,仿佛刚才的那一幕画面迟迟都不肯从他的眼中消散一般,但她懂得他只是想要抓住那个火光中的一切,那是支撑萧冰可以像萧冰一样继续存在下去的一切。

他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啊,那样温和无害的他,从来就不应该属于这样的世界。

可他们都是卡魂师。

卡魂师,就是指这个世界上可以驱动魂灵卡中的力量,并且通过魂灵卡召唤其中的充满魔力的武器并且加以操纵和使用的人。

他们的存在不同于西方魔幻世界中的巫师或者魔法师,巫师或者魔法师都是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所身处的世界,明白自己所承担的宿命的人,而卡魂师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是从普通的人类觉醒而来。他们有的原本是天真无邪的少年,幻想着以后可以当上科学家或者设计出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建筑的建筑设计师,有的原本是面对着庞大沉重的升学压力,在老师家长的枷锁般的期待中过着两点一线,一点点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却并不会感到疲惫的学生。

他们大多数人都拥有着自己对于未来的理解,考上一个好大学,得到一份好工作,就在那样按部就班毫无改变的生活中收获亲情,爱情,友情,在看起来平淡无常的每一天中守护围绕着自己的那份快乐和幸福,或者不愿意就那样走着固定的轨迹而想要追逐自己所期待的生活,先走入社会,为了音乐,文字,画画,舞蹈的梦想而奋斗,那些都是他们原来的生活形态,原来生活的世界,看起来平淡无常,如一杯装着透明液体的水杯,又似平静的湖面般不起一丝波澜,但他们都能从中品尝出时光静好,尘世安稳的甜蜜味道,或是蜂蜜般滋润馨甜,或是茉莉那样让人舒畅。

他们会抱怨学业的繁重,家庭的压力,会突然想要逃离工作的枷锁,会因为一支小提琴的乐曲而记起起无限久远的时光,自己失去了的那份天真,会因为一支舞蹈,一幕歌剧而心起波澜。但也会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一切,在压力大的时候去山野间放松,和朋友一起野炊,和恋人一起享受在树下的一个平静温和的午后,或者在很高的地方看一次日出和漫天的星辰,若你问他们,那样平静无波的日子不无聊么?他们一定会回答,“怎么会无聊呢,那就是我的全部的人生啊,琐屑却似雪花般飘扬,在不断前进的日子中收获一份喜悦一份伤感,一份感情,不断地放下一些包袱,不断地向前走去。起点和终点已经注定了的路并不会无聊,每一个人不都是这样么,从生的起点中开始,走向死的结局,可每一个人都能在走出自己的人生,虽然很细碎,虽然很微不足道,但那就是自己的全部啊,拼尽全力也想要守护的一份美好和幸福,虽然在那样的生活中会抱怨和生气,但绝对不会想要离开,想要放弃掉。”

是啊,那就是自己全部的人生啊,不断地向前走去,注视路上的风景,找一个自己可以停留的归宿,拥有被家庭的温暖围绕的幸福,看起来相似的人生,其实每一个都不一样,他们的喜怒哀乐在其中,他们的欢笑和泪水在其中,一样么,其实一点都不一样,他们期待激情却会让那保持在不破坏自己生活的基础上,因为细水长流,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这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所维持的生活方式,而卡魂师,大部分都是从那些人中觉醒过来的,从一个世界突然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他们原本的人生的形状,原本的眷恋和向往,都在那一刻消散殆尽,他们从原本看杀猪都会颤抖的人变成了注视着残忍屠杀也不会皱一个眉头的卡魂师,他们身处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错,成为卡魂师的仪式,完全就是将一个人完全杀死的过程,杀死你以前所拥有的生活,杀死那个期待平凡向往幸福的自己,然后从化为血水的梦想碎片中重生,从此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注视着不一样的风景,追求着不一样的信念,那一场重生之后,就再也不能回到原来了。

所以很多的卡魂师,在刚刚觉醒之后都会抱着遗憾和后悔,原来的世界是那么美好,那么平淡,不会有生命威胁,也不会有如同恶梦一样的怪物和武器,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会抱着对原来世界的眷恋和向往,但那一定会被卡魂世界的壮丽磅礴蚕食殆尽,不同的只是早点放弃和晚点放弃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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