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在那里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病房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卷起来枯叶的声音雪下得那么厚那么深。
张建国拉着梅如的,梅如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洗不去的味道。
“西爱长大了吧,给我写信字儿丑的很,只有吃肉那几个字儿,写的最为板正。”
他说,就看着梅如在那里坐着继续笑,等着他说完了梅如才接话,“是啊,西爱长大了她奶奶说总是挨打不听话。”
张建国又说,“等着我任务结束了我带着她去北海公园看紫藤花儿去,她有一次给我寄信,里面带了一串儿紫藤花。”
梅如就继续微笑她努力的在听,努力的看着他的嘴型,可是听不清楚,所以她只能微笑,时不时的应和一声。
大体上知道他说什么。
她的耳朵,受到影响了。
直到张建国睡了,她才起来,上车就走了。
她们有固定要求的,什么时候休息,什么程序外出,接触什么样子的人。
走到门口,拉开门,顿住。
再往后回头看一眼,最终没有忍住,匆匆扭过头回来,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橘子,慢慢的掏出来,在上面快速的勾勒。
尖游走于心头,恍然一曲心头曲,她不会画画,但是会画图,一副风和日暖。
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她画,他就懂。
最后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张建国睡得不安,环视一圈果真没看到人,只看到那一个对着自己的橘子,拿起来看了看,突然笑的牙白。
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他心滑过这一句,那个橘子,轻轻的包起来,放在包里面。
世界上一些爱情,不是耳鬓厮磨,日日纠缠。
有时候仅仅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自忙着的时候想不到彼此,但是一旦闲下来的时候,脑袋里面就全是这个人。
我们彼此相爱至甚,别无二意,便是最好的人生。
已用尽一生去实现自己。
已用尽一生去尽量爱。
梅如在罗布泊深处,张建国继续南下。
他兜里的橘子都软了,还舍不得扔,等有天再拿出来看的时候,有点坏的意思了。
自己赶紧着急忙慌的,吃饭的时候就问,“橘子怎么可以不烂呢?”
徒弟不紧不慢的咽下去饭,“吃了。”
眨眨眼,“吃了就不会坏了。”
就张师傅那橘子,他是每次都在包里看着,一开始以为是他舍不得吃呢,这会儿都烂了,再不吃真的就白瞎了。
张建国眼睁睁看着他拿去,刚用剥开,他就伸从徒弟里拿回来了,闷出来一句,“我来吧。”
他自己缓缓的,把皮儿打开了,很小心地避开上面模糊的画儿,徒弟这才看到上面有画儿呢,赞一句化人,好情。
接过来瓤,又去借了冰糖来,熬了一锅汤,大家伙儿一人分一口喝了。
甜不甜啊?
张建国拿着水壶咂摸一口,是真甜啊,他喝着就有橘子水的味道。
皮晾在窗台上了,他寻思着晒干了就不坏了。
结果南地多雨,等下山回来便泡了水了。
他自己看了半宿,烧菜的师傅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好了没有,等着下锅煮汤呢,今儿就缺这一味料子了。”
北地里来的人不习惯南边的天气,多有胸腹胀满咳嗽痰多的,厨师便绞尽脑汁了做菜吃,今儿便要做橘皮粥,吃了能芳香可口开胃,起到饮食治疗的作用。
于是一个橘子,成了一个伟大的橘子,大家吃了都说从来没见过橘皮入菜的,可算是一景。
他写信给家里说这个事情,等着信件晃晃悠悠到的时候,已经是阳春景明,春暖花开了,西爱自己端着一碗白糖山楂水,拿着调羹一勺一勺的喝。
听着张德顺读信,撇嘴,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的过得什么样子的日子。
家里就是再难过,也没缺她一口吃的,应季的水果,该买的都给她买,买了就紧着她一个人吃,给张平看见了她这脸色,虎着脸训话,“西爱”
她就低着头继续喝,嘟囔一句,“要我说,那南边的野菜,还有树皮草皮什么的,也应该尝一尝,世间万物皆可吃。”
说话这个刻薄劲儿啊,你说宋慧萍一眼一眼的看着那鸡毛掸子,马上就忍不住了,王红叶赶紧岔开,不然又是一顿好打,“要我说,下午去西郊挖荠菜去,这个时候荠菜刚有了,回来包饺子做包子,多的可以做菜煎饼去,二弟那边不知道能不能邮寄,做了菜煎饼去,几个月不坏的。”
西爱听了又撇嘴,“南边多雨,路上就长绿毛儿了,还几个月,你们想的倒是蛮漂亮。”
她最近学会了一个词儿,叫漂亮。
便无时无刻不用上了。
喜欢一个词,就挂在嘴边。
这很张西爱。
宋慧萍豁然起身,西爱眼皮子一跳,马上放下碗,麻溜的站在桌子下面,低眉顺眼的,“我吃好了,伸伸喊我玩儿呢。”
一阵烟就跑了。
宋慧萍气的心口疼,忍不住念叨,“你工资原本今天发了,还要给她去买肉吃,瞧瞧她那揍性,倒不如给你买皮鞋穿了呢。”
张德顺苦笑,“您这不是拿着我打岔儿吗?我这腿,您给我穿皮鞋,您这是糊弄鬼还是糊弄我呢。”
他腿没了一个,要穿鞋子就只一只,还是舒服的来,皮鞋磨脚,是打死也不穿的。
“您要是真的有心啊,还是给我做那千层底的老布鞋,这个最舒服了,皮鞋那是没法子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