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岚有些许诧异,不想这家绸缎庄内里还有这样的巧思。
那容娘因方才问过,知道明昭郡主母女是路过此地,看见谢语岚表露出赞赏,便也有些自得:“我们东家姓瞿,世代经营绸缎生意,我们这如意坊乃是目下苏南地区最大的绸缎商家。不是容娘我自夸,而是我们如意坊的布匹因品质出众还被内务府钦点为宫里进贡,您想想,宫里的贵人们都用着咱们家的料子,那能不好么?”
原来是皇商,谢语岚母女相视一笑。
大丫鬟春晖便道:“既如此,便将你们这里最好的拿出来给我们夫人小姐看看。东西怎么样,看过了才知道。”
“好嘞~客人请喝茶稍候片刻,容娘这便给您安排上。”因她方才说出自家布匹进贡皇宫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热烈的回响,再结合一开始招呼时,听明昭郡主说要回京城去,便猜测她们应也是京中达官显贵。
愈发卯足了劲头要做成这单生意。
不多时便领着两个小丫头搬了几匹名贵料子进来,一匹匹地给谢语岚母女介绍起来。
“这匹‘穿云’无论料子还是绣法都与进贡给宫中的‘透云’是一样的,只是不敢逾越犯上,‘透云’用的是金丝,而‘穿云’用的是银线。”
容娘将一匹月白色的锦布拉开,“客人请看,虽降用了银线,但这银线也是有讲究的。为了让这锦有华彩,这每一根细细的银线上啊,每一指节长都做了不同向的打磨,这样处理过后,把这线对着光一照啊,便如活动的一般。”
那容娘接着又讲工艺,说那‘穿云’如何如何难织,耗费的时间人力又是几何,才能出来一匹完美的锦缎。
只是任她将这‘穿云’说得如何难得,谢语岚母女也只是浅笑,并没有半分动容。
明昭郡主是不在意,她这个身份年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常几匹料子,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值得她另眼相看。
至于谢语岚,她这时候正是喜欢妆扮的年纪,但也是巧了,那进贡的‘透云’谢语岚自己便有两匹,是她外祖母永安大长公主送给她的。既然有了更好的,这次一等的自然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客人不喜欢么?那您看看这个——”见她们似乎不感兴趣,容娘忙放下‘穿云’,介绍起了别的。
只是她一连介绍了三种料子,都是仿着贡缎来的。对普通人而言能穿上与贡缎相似的料子便已经值得炫耀,但对谢语岚这样的勋贵小姐来说,真要穿上这种料子出门指不定就惹人笑话了。
但那容娘毕竟只是普通百姓,根本不懂高门大户的那些事儿。还是谢语岚不忍她一直唱独角戏,看来看去,便指着桌上最底下的一匹料子道:“那一匹看着倒有些不同。”
容娘一愣,没想到店里卖得最好最受富户欢迎的几种竟没能得她们青眼。只是她毕竟是个老手了,脸上笑容一转,将底下那匹布翻出来,开口便赞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匹布虽用料不及那几匹金贵,但是这花色却是我们东家自己挑染出来的,这种染法是我们如意坊的独家工艺,别家断没有的。”
“姑娘看这颜色,是不是瞧着与别的织金不同?那就对了,它叫做‘比花娇’,便是因染出来的颜色比花儿还美还娇艳,故此得名。”
谢语岚伸手摸了摸,点头道:“这布料用的应是蜀州精丝缎,触手软滑,颜色也漂亮。”
容娘忙笑着附和道:“正是呢!小姐是懂货的,这料子拿来做裙子是极美的!”
眼看谢语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单生意要做成了,不想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容娘子,说好了这‘比花娇’第一批只供给我们家小姐的,你这是作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