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以恶扬善,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联系前因后果,李鸿很快就明白了李邦此举的深意。
原来,他真的是在配合郝当家的啊,以语言“蒙蔽”妻母,使之将郝当家的恶名宣扬出去,然后再“忍辱负重”,以自身耕田为引,让全村老少真切见识到郝当家的恶。
如此一来,全村人都会真的以为郝当家的是恶人,从而达到无人敢违逆郝当家的善行的目的。
哎,好一招苦肉计啊。
只是稍微苦了我儿,从未干过农活的他竟然要以这种开场方式下地干活。
“那这些事情都是你和郝当家的商议之后的结果吗?”李鸿又问道。
李邦楞了一下,道:“这倒没有,说实话我现在也纳闷呢,郝当家的这么大的一个善人,为何会浪费我读书的时间而让我下地干活呢,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舍本逐末,呵呵!
李鸿心里轻笑一声,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已是明白了为何郝仁会行此一出了。
那必然是郝当家的知晓如今官场黑暗,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踏入那浑浊的名利场,而且以郝当家的那高山远瞩的见识,也必然知道自己儿子文章虽写的好,但却缺了一丝地气,有些好高骛远了。
他之所以让儿子下地干活,一是让儿子知道民之根本在于地,二是想治一治儿子这不接地气的尿性。
想到此间,李鸿再指导了李邦两句,就撇下李邦上了地头。
“呵呵,我还以为你要陪你那智障儿子一直干下去呢。”见李鸿过来,郝仁出声讥讽道。
李鸿谄笑两声,道:“这哪能啊,既然郝当家的只是让老朽指点我儿,那老朽必然就只是指点,绝不会帮他干活。”
“窝囊。”郝仁轻蔑的瞅了李鸿一眼,道:“行了,你去那边干活吧,别因为你这智障儿子耽误了春耕。”
“谢大当家的体谅。”李鸿正想和郝仁商议此事呢,没想到郝仁却率先提出,是以道一声谢后,立即就拿起另一把?头跑了。
说实话,虽然已经知道郝当家的“真面目”,但与之独处时还是有那么一丝心悸,总觉的下一秒郝当家的会跳起来杀人呢。
“有病。”
郝仁对着李鸿的背影骂了一句,然后就开始享受起逼人劳动的快乐了。
至于李邦为何会惊呼连连,李鸿为何要与自己道谢,他已经不想追究了,李家村近一半的人脑子都有病,与这些个智障人士较真,自己不也成了智障吗?
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快感就可以了。
……
日头渐渐高升,气温也随之上升。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巴,又从下巴滴落到地,李邦只觉的整个人都似掉进了火炉子里,从内之外透着一股烧焦气味。
喉咙干呀,嘴唇干涩,肺腑如火烧一般灼热。
“这明明才是初春啊,为何会有一种仲夏的感觉呢?”
李邦抬头看了一眼天,顿时一股眩晕的感觉将他包围,赶紧扶住?头,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可是,当手紧握?头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又从手上传来。
那些个水泡,表面上胖嘟嘟白嫩嫩,就像是泡大了的豆子,无比的喜人,可实际上一碰就疼,一触即痛,十分的可憎。
李邦无数次想挤了这些水泡,可他此时拳头已然都握不紧,更别说捏起指头将这些水泡挤破了。
手掌发麻,腰肢酸痛,腿脚虚浮,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
“原来,这就是父亲一直干的活啊。”
泪珠混着汗珠,已是分不清你我,李邦咬牙再次握住?头,浑然不顾手上的疼痛,全力挖起地来。
他突然明白郝仁让他下地干活的目的了。
正所谓水不撩不只深浅,人不劳不知疾苦,郝当家的正是要让自己深入到百姓中,尝万千疾苦,如此才可在登上高堂之后能记住今日之苦,切切实实的为百姓做一些事实,而不是以那些华丽辞藻去筑建自己高升的梯台。
确实,自己的文章太大空泛了,从哪过来就只是风花雪夜般的堆砌,而不知朴实无华的珍贵,没有过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反而句句都是些纸上空言,毫无事实根据。
此时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文章,简直满篇的迂阔之论啊。
没有中举,那真是天大的幸事,否则以以前的自己,即便为官,那也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恶官。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把什么都说清楚了,这就是可敬可爱的郝当家的啊!
我,李邦,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