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走到大殿正中央,对刘义豫大声说道,“陛下,不但我这杯酒不能饮,您手中的那杯酒更不能饮。”大殿中起了一阵骚动,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看着语出惊人的陆望。
刘义豫放下手中的酒杯,震惊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望脸色平静,淡淡地答道,“我知道,我也为自己说的负责。”
酒不能喝?连陛下也不能喝?陆望这是疯了吗?陆宽倒是一脸镇定,他知道少爷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此事绝对与刚才在后花园中的诡异事件有关。
李念真注视着陆望,虽然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但是他知道陆望绝不是一个头脑简单鲁莽冲动的人,因此要静观事态发展。倒是角落里的小太监,一脸煞白,紧紧咬着下嘴唇,又无力地松开,现出了一排牙印。
在众人凝视的眼神中,陆望朗声说道,“陛下,这酒有毒!”刘义豫大怒,说道,“放肆!这酒朕今晚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现在还好好的。你不也是喝了不少吗?怎么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好好地跟朕说话呢?”
大臣们中也有人议论道,“我这一晚上都灌了一两斤进肚子了,现在还脑子清楚着呢。”也有人说道,“是啊,就是这酒劲儿大。陆学士是个文臣,酒量不行还硬灌,要不得啊。你看,现在喝糊涂了,出事儿了吧。自爱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陆望听了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只是不管,说道,“陛下,这毒药并非在酒中。”刘义豫脸色发青色,沉声问道,“那在哪儿呢?”陆望缓缓说道,“在你我手中这两个金杯中。”
刘义豫脸色一震。陆望拱手说道,“陛下,微臣请求拿下一个人,再向陛下做解释。如若有欺君之罪,请陛下将微臣就地正法,以正视听。”刘义豫嘴唇微动,摸着胡须,说道,“准了。”
小太监正摸着墙,拔腿要溜走,还来不及走到门口,早被陆望发现。忽然陆望转身指向蠢蠢欲动的小太监,大喝一声,“殿中武士,把那个小太监拿下。”武士们同声答应,一齐上前堵住小太监,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小太监一脸哀怨,眼神愤恨,盯了陆望一眼,又无力地垂下头。
陆望指着小太监,对刘义豫说道,“陛下,这就是意图谋害陛下之人。”刘义豫看着小太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小太监很面生,是新来的吗?”旁边的总管太监连忙出来回话道,“来了没多久,看他机灵,才让他在殿中当差的。”
饶士铨问道,“陆学士,你凭什么说酒杯有毒?”陆望自信地说道,“只需要试一试,便可知了。”说着,他把自己的这个金杯中的酒倒向地面,顿时泛起了一阵白沫,青砖也隐隐变黑。人群中起了一阵惊呼。
刘义豫连忙把杯中的酒倒向地面,也是一阵白沫翻滚,显然已然有剧毒。刘义豫大怒,把手中的金杯掷向地面,大声怒吼道,“该死的逆贼!竟然谋害道朕的头上了。”
贴身太监连忙拿出银针去试两只金杯中的残酒,果然银针发黑,毒性很烈。去试其他银杯中的酒,则是正常的,并未带毒。
众人这才相信了陆望的话。刘义豫拍拍胸口,长叹一口气,说道,“陆爱卿,今日多亏了你,救驾有功,忠心可鉴,朕大大有赏!”众人也纷纷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小小逆贼,不攻自破。幸亏陆学士忠勇可嘉,恭喜陛下!”
在一片赞扬声中,陆望脸色平静。小太监往地上“呸”了一口,恨恨地说道,“狗贼,本来对你还有希望,想着你或许会回心转意,助皇帝陛下复国,没想到你竟然卖了我们!果然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望冷冷地说道,“你假传圣旨,诱骗我到后花园,却原来是刘义谦这个逆贼派来的奸细,说要给我什么密信,被我一把火烧了。见我要拿你,你便逃之夭夭。没想到你这个奸细还敢回景阳殿,我便猜到你要行不轨之事。你必然是在趁皇帝陛下离席之际,在金杯上做了手脚,要谋害陛下。”
小太监仰着头,哈哈大笑,说道,“是又如何?只是我还念着要拉拢你,担心万一刘义豫高兴了要赐酒给臣下,所以才好心提醒你防范。没想到你恩将仇报,便宜了你这狗贼。”
刘义豫劈头盖脸地骂道,“呸!你这奸细还有脸谈恩将仇报。你潜入宫里,要谋害我,辜负君恩,还想连累大臣,胡乱攀咬。来人!把这逆贼给我拖下去,听候发落!”几个全副铠甲的武士便一齐把小太监拖走,只听得殿外惨叫声不绝。
李念真看着眼前这幕活报剧,心中仍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偷眼瞧着陆望,却见他一脸淡然地站着,唇边似乎带着一抹冷笑。而这时的饶士铨,也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望,那眼神里,有遗憾,有困惑,有惋惜,更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毒。李念真有一种感觉,这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