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听了关若飞的探询,微微一笑,说道,“我本一山人,你们这些高官贵戚的事,与我无关。”关若飞脸色略为放松下来,紧紧握着陆望的手,诚恳地说道,“小望,我希望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兄弟之情。”
陆望拍拍他的手背,说道,“放心。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大雪封山的时候,你冒雪来看我的情谊。”关若飞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有了神医护着,我也就放心了。这两日我在家处理些事务,我们寿诞宴上见。”
陆望说道,“家里忙,那冰丝软铠就别送来了。”关若飞正往门口走,听了这话,回头说道,“你休想!我偏要送来!”说着大笑出了房门。
喝了宋神医的药,在床上将息了一日,陆望只觉身体已大好了,便要下床走动。三娘搀扶着他在院子里走了走。一边走,三娘还絮絮叨叨地说道,“少爷,大病刚好,小心别吹多了风,会留下病根子的。”陆望听话地进了房间,心里只觉得这唠叨也暖洋洋的,如同这冬天的暖阳一样。
第二日,为了进宫参加寿诞宴的礼服便送到了陆望房中。陆望在山中散漫惯了,穿的都是宽衣广袖或练功常服,早已多年不穿这贵公子的礼服了。
看着这华贵的白色锦袍,陆望不禁发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吹了十年的山风,还能和那些所谓的公卿贵戚一样,自如地戴上虚假的面具吗?大概已经不能了。陆望在心里对自己说。
谢绝了婢女要服侍自己穿衣的好意,陆望慢条斯理地把礼服披在肩上。瞄了眼搭在衣架上的冰丝软铠,陆望想了想,还是把软铠穿上,再套上礼服。刚刚系上衣带,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婢女说道,“少爷,头冠送来了。”
陆望说道,“拿进来吧。”一个小厮捧着一个朱盘,上面放着一顶光彩夺目的白玉冠,坠着两条飘逸的青色丝带。婢女恭敬地说,“少爷,奴婢为你梳头,试试这冠可好?”
陆望点头,婢女便走上前来,为陆望解开发髻,重新梳开。木梳轻柔地在头上滑动着,让陆望又想起了金雀的温柔。金雀。。。陆望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正在梳齿划过发间时,陆望忽然感觉头上有一阵极其轻微的风声。他暗中运起真气,护住头顶。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袖声,头顶百会穴有一种细微的触感,如细牛毛般附上了头皮。陆望心知,肯定是细针一类的锐器。
他暗中冷笑,运气把那细针吸附在头顶,悬在发间。那下针之人看起来,只会以为针已经刺入。果然,那婢女的手离开了头顶,恭敬地说道,“少爷,我给你梳个直髻,可以吗?”
陆望答道,“当然可以。你叫什么?”婢女一边梳,一边说道,“我叫小青。”陆望笑了,赞道,“好名字。你是家里生的吗?”婢女噗嗤笑道,“少爷真是太抬举奴家了。我们怎么也配有好名字!我是来保的女儿。”
陆望心下有些惊讶,想道,对方也下够了本钱,这些家生的奴才也多有反水的。看这小青神色如常,陆望想着,这针上大概是淬了一种特别的毒药,毒性是慢慢渗透的,不会立即发作。
于是,他装作有些昏沉,对小青说道,“我这会子不知怎的有些犯困,你明日再来吧,也是一样的。只早些便是。”小青欠身行礼,答道,“是。那少爷早些休息。”陆望的气息有些沉重,闭着眼睛点点头,便向床上歪去。
陆望微微眯着双眼,眼角的余光瞥见小青冷笑着,走进陆望,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他头顶上的针。随后,小青收起细针,走出了房间。陆望从床上一跃而起,脱掉礼服,悄悄尾随在后。小青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望站在窗外,手指捏了个花生米,“嗖”地向小青脖颈后弹去。小青身子一歪,瘫倒在椅子上,头无力地耷拉在桌子上,失去了知觉。陆望悄无声音地进得房来,从她身上搜出了那根毒针。针尖闪着蓝色的莹芒。陆望把针尖放在笔尖嗅了嗅,沉思了一会儿。
幸亏在青旻山上下了苦功学得玄空子的医术,虽然不如宋如晦精于此道,也足以应付一般的毒物了。陆望识得此毒乃是“一日癫”。刚刚刺入头皮时,会让人有昏睡感,一日后才真正发作,让人如傻似癫,神志不清,渐渐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