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总是伴随着绵绵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
天空中飘荡的秋雨,让树叶瑟瑟发抖,留下的尽是孤独的树枝。
秋雨给人带来的意境,则是那肃杀万物般的凄凉,又似乎是激情汹涌后而应有的平静。
正是那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宁芦城再度迎来一场秋雨。
让原本想走出客栈寻个挣钱方法的李梦舟无奈止步。
天公不作美,本来住客栈便花光了银子,昨晚叶桑榆昏迷不醒,又欠着老板娘请郎中的银子,这境况实在难言。
早上明明还是艳阳高照,可到了现在巳时时分,风起云聚,天色大变。
老板娘看了眼门外的天色,目露惆怅般的说道:“要下雨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有风袭来。
伴随着雨点拍打在她身上和脸上,令其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
李梦舟默默地看着她,实在忍不住说道:“雨已经下了,不是要下了。”
老板娘瞪了李梦舟一眼,反驳道:“这样说不是更有意境嘛,有一种天下大事尽在掌控的感觉。”
李梦舟懒得理会老板娘那酸腐的思想,明明没那个气质,偏偏要故作高深,不就是下场秋雨而已。
“你家小娘子没事了吧?”
“脸色红润了不少,身体也不烫了,还要多谢老板娘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给郎中的银子可不少,那可是找的宁芦城最好的郎中,所以诊费也很贵,足足三两银子呢。”
“你少坑我,啥郎中看个病要三两银子?你给银子的时候我可在边上看着呢,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以为我眼瞎啊!”
“抓药不要钱啊,大半夜让你拉起来的精神损失不要钱啊,我家店小二跑断腿去找郎中搞得今天都没力气干活,耽误了生意损失的不要钱啊,你还看了我的身子难道补偿不要钱嘛,还是说你想让我拉你去见官?”
“”
李梦舟此刻的脸应该是有生以来最黑的时候。
那打扫大堂卫生的店小二瞠目结舌的看着老板娘,又看看李梦舟,貌似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雨落在深巷,风走过荒野,翻过高山,入得城内,抵达客栈,将客栈屋顶的瓦片吹得哗啦作响。
客栈前的旗子在风雨中飘荡,卷动着好似游龙,张牙舞爪。
李梦舟有意转移话题,兀自感叹道:“凤江郡的天气说变就变,往昔如此,今夕亦是如此,端得喜怒无常。”
老板娘倒是没有去反讽李梦舟,而是语气略微低沉的说道:“下雨天,从来都是杀人的好时节。”
天色黯淡,客栈大堂也变得黯淡,黑云遮蔽天空,雨帘倾斜而下,老板娘微抬着脑袋,从侧面望去,被阴影打着,无法看得真切,声音幽幽沉沉。
李梦舟看着此时的老板娘,忽觉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回忆着过往,下雨天似乎的确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气能够更好的去做坏事而不易被人察觉。
以杀手浮生的身份去暗杀某个人的时候,他大多也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因为这样更容易得手,除了雨天可以遮盖痕迹外,这种氛围似乎也更显肃杀,能够提高任务完成率。
树宁镇外破旧道观里的初境修士,是他以杀手浮生的身份暗杀的最后一个人,那群马匪自然是不算数的,虽然同样是以杀手浮生的身份来杀的。
或许自他走出朝泗巷,走出树宁镇的那一刻开始,杀手浮生也伴随着死掉了。
然而在某一个时刻,或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杀手浮生还会从黑暗里走出,然后背着光明,去行那杀人之事。
他看向客栈外的深巷,不见行人,唯有雨点落在地面发出的噼啪清脆声响,而在屋檐上雨滴转瞬间便汇聚成一条细流,沿着檐角飞流而下,挂出一道道银亮水线,视线所及,便觉美妙至极。
李梦舟没有去看老板娘,而是径自说道:“老板娘为何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
老板娘依旧抬头看着客栈外的细雨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是无路可去,也不懂得什么,开客栈倒算是简单的,只要有地方,有吃食,剩下的只管收银子即可。”
李梦舟探出手去,雨点落在指尖,并未立即滑落,看着一滴水珠静静地呈现于指尖,他问道:“何以无处可去?”
老板娘笑道:“我干嘛要告诉你呢,你管我为什么开客栈。”
李梦舟略感遗憾,缓缓开口道:“我是无家可归,但却有处可去。每个人都应该有想要实现的目标,不管那个目标能不能实现,它都会永远在心里寄存着。
有的人努力去完成,有的人选择另外一条路,然后在深夜里回忆那份曾经想要去完成的目标,我终究是不想落下遗憾的,那不是我的梦想,却是属于我要完成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