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的时候,树宁镇被金黄色覆盖,居民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树宁镇里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是为了粮食和生活而奔波。
姜国西北端几乎是贫民窟一样的存在,而且土质也存在一些问题,很难种出粮食,但有些地方是不同的,在秋收的季节,丰厚的粮食是方圆数百里都需要争抢的,不论是以物换物,还是拿银子购买,主要是宜早不宜迟,否则连口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而且附近的马匪也都把目标放在粮食上,时常遭遇抢粮的麻烦,闹出人命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屯粮便成了各个小镇和村落必须要规划的事情,否则一个意外的出现,便可能没饭吃,到了冬天,饿死冻死的人便会增多。
王大娘作为树宁镇的首富,自然屯着一些粮食,但也只能勉强度过这个冬天,尤其王大娘心善,还会接济邻居,所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也是未知数。
李梦舟照往常一样,在王大娘店里吃了三碗豆腐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王大娘身着粗布长裙,身材稍微有些臃肿,但不明显,与其他同龄的妇人相比,王大娘的身材绝对算是完美了,毕竟是有王盼儿这么大的孩子,能够把身材保持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李梦舟在树宁镇三年,除了老者给他提供住所外,树宁镇居民尤其是王大娘对他的恩情更重。
他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是不是应该帮助树宁镇彻底摆脱马匪的威胁。
王大娘提着一小壶烧酒放在李梦舟面前,这也是李梦舟每次来吃豆腐花必备的,王大娘已经习惯每天给他准备一壶烧酒。
虽然她并不同意李梦舟小小年纪,就这般嗜酒。
但不是有句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嘛,哪怕嘴里唠唠叨叨,这一小壶烧酒还是会进了李梦舟的嘴巴。
“你家里那老头儿也不爱喝酒,怎么你就偏偏这么喜欢喝酒,究竟是跟谁学得,酒喝多了可是很伤身体的。”
店里不太忙,王大娘便顺势坐在李梦舟的对面,颇为嗔怪的看着他。
李梦舟考虑着马匪和老者的事情,随口答道:“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时候却也是良药,并非喜欢而只是习惯,而且我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喝酒总归不是什么好习惯,但王大娘也拿李梦舟没有办法。
这时王盼儿这小富婆下得楼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还没有发现坐在店里的李梦舟。
这店里有二楼,但其实只是阁楼,空间并不大,但在整个树宁镇,这样的建筑已经了不得了。
揉着眼睛的王盼儿余光瞄到了李梦舟,顿时便俏脸通红,似乎是因为这种状态和睡懒觉的事情被李梦舟看到,而觉得很害羞。
但实际上李梦舟并没有看到王盼儿。
王盼儿还小跑过来,咕哝着解释道:“昨天忙的太晚,所以有些累,才起得这么晚,我平时可是起得很早的。”
李梦舟转头看向王盼儿,说道:“还在长身体,是应该要多睡觉,不用那么累。”
这是很正常的关心,但听在王盼儿耳朵里,便上升了很多个层次,小脸羞红,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王大娘看着这一幕,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似乎感到十分欣慰。
李梦舟不知道这母女俩都在想什么,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打算离开树宁镇了。”
王盼儿面色微变,羞涩的俏颜也在极短时间内微微泛白。
王大娘也对李梦舟突如其来的话感到惊讶,连忙问道:“你离开树宁镇要去哪里?”
李梦舟也没有隐瞒,颇有些向往的说道:“我要去姜国的帝都,琅琊城。”
姜国都城当然是所有男儿都向往的地方,那是姜国的中心,是可以一展抱负的宏图圣地。
如果说树宁镇是地狱,那么琅琊城便是天堂。
有才华的人想要谋一个出路,都城必然是首选。
好男儿志在四方,去都城当然不是坏事,王大娘以为李梦舟有想要当官儿的想法,这自然是很远大的志向。
但入朝堂哪那么容易,多少念书人十年苦寒也不见得成功,更何况李梦舟还没有念过多少书。
可王大娘又哪里知道李梦舟真正的想法。
他去都城不是为了一展抱负,也不是为了当官儿,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只是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只能在都城才能完成。
都城是他人生道路的起点,八年来只是为起跑的那一刹那所做的磨砺准备,如今,他已经准备好了,便到了该要启程的时候。
当然,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告诉王大娘,否则的话,他可能无法走出树宁镇,如亲生母亲般关心他的王大娘,绝对不会愿意让他涉险。
因为他很可能在起跑的那一瞬间就会夭折。
八年来的隐忍和所遭遇的屈辱黑暗,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不论前方有多少荆棘在等待着他,他必一人一剑,杀出个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