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赵听了这话,抬起眼帘看了陈平之一眼:“是个很有志气的话。”
陈平之莫名其妙的觉得对方在以长辈看孩子的方式看待自己,他便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不是我说的,是我很崇拜的一位前辈说的,可惜英年早逝,没怎么改变过这个世界。”
霍晏的脸色又苍白了两分,但大体还算从容镇定,自己一辈子从旁人口中听到有关于父亲的事,都不及从陈酬口中听见的多。
郭赵感慨:“大多数人的一腔热血,流干全身,也不足以浇灌世界,早点放弃也是好的。我只是针对这句话发表评论,并无其他意思,好久不见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一个方向,阎良花和白不厌以及郭蛊已经抵达。
“我不信你明明是眼睁睁看着我说的。”阎良花道。
白不厌轻飘飘的说:“而且话改口的太快,上一秒还夸人家有志气呢。”
郭蛊:“有志气也可以放弃。”
阎良花:“弟弟,你站在谁那一边的?”
郭蛊微微尴尬:“你,不过我是你师叔。”
阎良花翻白眼,现在小一辈连起手来欺师灭祖,还在这排辈分呢?
“师门都没有。”阎良花吐槽:“争辈分有什么用?又不能有掌门继承。”
郭赵幽幽的说:“我们有门派,就叫元亨派。”
白不厌:“我怎么不知道?”
郭赵:“我刚取的。”
阎良花嘲讽:“命运让你取得?”
郭赵面不改色瞎扯谎:“对。”
阎良花:“命运是个婊子。”
陈平之在旁边插嘴:“听上去很像那些逛青楼还不想给钱的男人的话。”
阎良花拍了拍白不厌的胸口:“我逛青楼,你花钱。”
白不厌宠溺的笑着:“好。”做梦。
两个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但谁都看得出来,过分活泼的阎良花就是在插科打混,来缓解大家紧绷的情绪。
霍清渺沈浮如,还有陈平之霍晏都是意外卷进来的无关人士,她不想牵扯他们,所以轻轻一笑:“郭先生我够意思吧,我丈夫掏钱请你逛青楼,您这边请。”
沈浮如看出了事情不简单,慎重的开口:“我也一起。”
霍清渺一听,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不行!”
平添一桩波折,看着还挺有趣。沈浮如低声向霍清渺解释,霍清渺又羞又恼不肯吭声。
郭赵坐在那没动,苦口婆心的说:“已婚妇人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要欺负我徒弟善良乖巧。”
陈平之用眼梢扫了一眼白不厌,这人若是乖巧,那世界将不会再有战争。
“师父见面不提我也不提竹叶,还以为你已经不要徒弟了呢。”白不厌眼帘垂下,声音像是被风吹起的羽毛般轻柔,细微的神情略显得委屈,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哄他。
郭赵平静地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自然不需为师担心,竹叶有你和郭蛊在,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郭蛊尖锐直率的插入主题:“那你来做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天。”
“聊天好呀,我最喜欢聊天了,你活了多久?什么时候死?”阎良花问。
郭赵的眼神有些迷茫:“不记得了,假如你能像我这般活这么久,也不会记得每一天。”
“我对长命百岁不感兴趣,人类的性命短暂而璀璨,代代延续才是永恒。”阎良花想。你敢动我儿子,我就跟你拼命。
郭赵对这番话报之一笑:“我眼底的世界是本质,是最真实的世界。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命运不允许一只麻雀栖息于枝头,一个帝国怎可能不沐浴它的恩典而崛起?
“话听着还挺有觉悟。大彻大悟是因为痛彻心扉吧。”阎良花报以嘲笑:“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郭赵还真说了:“我第一次以为自己能摆脱命运,是我将汉朝的历史扶正后,我终于可以陷入久违的长眠。然而不久之后我再一次的醒来。”
“理由?”
“虽然拨正了轨迹,但出现了问题,汉朝该灭亡时,国家继续延续下去了。那个国家繁荣昌盛是最好的时候,但却不符合历史。”郭赵至今都想得起来当时的场面:“我没办法毁掉一个稳定的国家,甚至期盼他们长久,百姓安居乐业。然而违背天命的惩罚出现了,这个国家出现了洪水泥石流疾干旱每一桩一件都要人命。这是代价和惩罚,你懂吗?”
郭赵知道阎良花的意图,想要保证国家长远的发展下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君主能承受被天命丢弃的后果。
两个人在对视,阎良花平静:“洪水来了我疏通,山川崩塌我重建,瘟疫传染我医治,哪有什么需要被修正,人们创造出来的就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