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丈夫,扶持着他,一点儿一点儿从末流小官升到了如今四品官员。
她坐稳了官太太的位置,却有旁人来跟她分享验收成果。
那个该死的素未谋面的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非得留下孩子当祸害,搅得自己不得安宁。
心中骂一千遍,咒一万遍,该接受的现实还是得接受。
她将木梳扔到了桌子上,尽力保持着平静:“尽快给我梳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丫鬟怯懦的道了声是。
外头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霍清渺的步伐有些急迫,以至于发丝都凌乱,匆匆上前:“母亲。”
霍夫人从自己的梳妆镜当中看见了女儿那没规矩的身形,立刻呵斥了一声:“哪家大家闺秀像你一样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霍清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扶正了发髻间插着的那根珍珠镶嵌卷花百合簪,欠了欠身:“给母亲请安。”
霍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上前来给我选一选发饰吧,选些轻便的。”
霍清渺只得上前,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梳妆盒,在里头挑选,将一支青玉水波纹发钗插在了霍夫人的发髻间,那玉簪上镶嵌着三颗蓝色玛瑙,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邃海洋。
她又伸手去拿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想要帮母亲佩戴上。
霍夫人将她的手按下:“盖多了压得脑袋疼,就这一根好了。至于这根步摇你自己拿去用吧,算是我送你的开院礼物。”
大姑娘单独住一个院落,母亲表示疼爱会送一份礼物,这根纯金的红宝石步摇价格昂贵,打造细致,带上气派,算是一份不清的礼物。
霍清渺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有些着急和不解:“母亲怎么突然让我出去住了?”
她今儿个急匆匆的来,就是王婆子到了她的屋,说什么夫人叫她搬出去住,已经选好了存菊堂,派人去打扫,今个就能搬过去。
霍夫人将脂粉扫在自己的脸上:“之前你不是提过想要自己单独出去住吗?”
“那是之前。”要是平日里搬出去住,只认为是年纪大了早就该出去,可偏偏昨儿个发生了一通争执,她被父亲母亲给训斥,很多事情不明不白稀里糊涂。
霍清渺:“母亲,父亲昨个不是还来了院子,究竟怎么了?还有蘅芜苑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说清楚?”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她觉得就是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把自己女儿给惯出来,以至于对方都看不清楚风向标,要不是霍清渺揪着嫡庶之分说,也不至于非要说个分明。
惯孩子坑自己,她也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霍夫人胸前起伏,好半天才缓平,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什么蘅芜苑,那是你姐姐,以后在人前,称呼半点错误都不许有。就是我把你惯坏了,连做面子的情都不知道,以后当着你父亲的面儿,不许和她吵嘴。”
霍清渺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话也没说清楚,霍夫人不许霍清渺多问,叫了几个仆人收拾出了一栋干净的院子,就把霍清渺踢了过去。
霍清渺茫然又害怕,总觉得这个家不是自己从前那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家。
她搬到了存菊堂,这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院子,距离正院不是很远,四面环绕着溪水,假山林立,堂内地面上铺着青石子,中间一条甬路是白玉石打造,台阶前面还放置着一个铜鹤。
里面的摆设家居焕然一新,所有的立柜都是紫檀木打造,上面放着无数的精美摆件,墙上挂着好几幅名家字画,上到刺绣用的针线,下到桌上的镇纸字帖,无一不是精品。
比起蘅芜苑那种外在看着美观,细节经不起推敲的院落,强上很多。
可对于霍清渺而言,只看到了存菊堂比起蘅芜苑略微小了一些,要是平常时刻还要闹一闹,眼下自觉忍了一口气,母亲不理,就只好请兄长过来商量。
“大哥,你难道要忍着家里变天?”
“此事先放一放吧。”
到底是霍音更聪明一些,叫妹妹先照常生活,有什么日后再说,因为已经窥探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母亲的分外隐忍,父亲的愤怒,一切都在昭示着霍家理亏在先,在想到蘅芜苑是嫡女的话,一切似乎昭然若揭。
他推测出来了个大半,神色沉静:“那人再怎么嚣张,不过是个农女出身,你不要乱了阵脚,好好生活就是,她总比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