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花教了一路,如今见人说了出来,心中颇感欣慰。按理说是应该称呼一声母亲,但她不愿意,想必对方也不愿意。
霍夫人今年三十六岁,保养的不错,眼角只有几缕细纹,五官端正,看得出来没什么操心事儿。毕竟这些年丈夫争气,仕途顺风顺水,又没有妾室操心,家中一儿一女,人人羡慕。
如今好日子到头,凭空杀出来一个前妻的女儿,她要沦为笑柄了。
她眼皮子都不抬,“嗯”了一声。
倒是坐在下边,一位年纪与她相仿的夫人站起身来,那夫人穿着一条胭脂色锦缎长裙,披着密合色的薄薄外衫,五官精致明艳,笑起来更加动人:“恭喜姐姐多一位女儿,姐姐时常叹息膝下子嗣单薄,如今可不就是老天爷怜悯,送来了一位端正漂亮的女儿吗。”
霍夫人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她的确是遗憾自己只有一儿一女,但孩子自己生的是宝贝,别人生的就是蠕虫。
她的声音不冷不热:“妹夫走的早,妹妹膝下只有一子,肯定更加疼女儿,这也是给你的补偿呀。”
两姐妹相互伤害。
霍家没有儿子,只有一嫡出一庶出。嫡女招婿,留在家中继承家业。庶女就是这位二夫人,本已经嫁了出去,结果丈夫早亡,她带着儿子又回了娘家。
当时霍老爷子还在,索性就将外孙当孙子养。
等着老爷子过世,家中顶梁柱变成了阎生,家里说了算的是霍夫人,二夫人就略显尴尬。
两姐妹暗中斗法,阎良花看的还算有趣,结果火烧到了身上。
“说起来你母亲也算是一个有福气的,一儿一女。”霍夫人几乎要冷笑出声。
一个村妇而已,即便是有机会攀上优秀的男人,也没那个福气。生了一个不成器的丫头,一个傻子儿子,看着都叫人觉得笑话。
阎良花阴阳怪气地说:“娘常说,福气不够,福气够的人不当寡妇。当不起您的谬赞。”
他娘为什么当寡妇?
还不是有人半路截胡。
霍夫人看了她一眼,冷笑的意味更加明显:“听说是在乡间长大的,果然是青山绿水养人,模样不错,气色也好。”
阎良花为了对付那几个追来的叛军,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异能直接昏了过去,又颠簸了这么多天,脸色肯定很难看,倒是难为她睁眼说瞎话了。
“托了夫人的福。”阎良花懒的嘘寒问暖,勾心斗角,反正无论是她脾气又臭又硬,还是伏小做低讨人喜欢,霍夫人肯定看她都一百个不顺眼。
霍夫人看她就心烦,揉了揉有些头痛的眉心:“具体情况老爷已经在信件里跟我说明,你们两个舟车劳顿,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各自下去休息吧,春秋。”
一个丫鬟走上前来,正是春秋,微微屈膝行礼。
“这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你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就她伺候你的,剩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你弟妹。”霍夫人说。
一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的年轻夫人站起身来,挂着和善的微笑:“姐姐。”
阎良花见过弟妹,又谢过母亲,领着丫鬟和弟弟作别。
弟弟被一个小厮送到了他的院子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没人会在意那个被捡回来的傻子。
恭喜平安,暂时安全。
弟妹姓柳,模样端正,性情就目前来说比较温柔。
她领着姐姐往出走,说起话来既不冷淡,也不亲热,是个进退得体拿捏有度的人。
不过二人刚走到院落,就看见迎面有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那是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浑身透着一股娇气,穿着嫩青色的衣裳,手上带着玉镯,和玉佩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
她生了一双大而无神的上挑眼,很像生母,鼻梁高又尖,也不知是苹果肌还是颧骨,反正很高,衬得人越发尖锐。
“大嫂。”她略微欠了欠身,紧接着斜睨了阎良花一眼,尖酸刻薄的视线将人上下的打量了一通,不露半分笑意:“这就是父亲送回来的那个?”
说的好像是谁家的小猫小狗,反正不是她家的姐姐。
阎良花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家人都摆出了一副自己才是破坏别人幸福的凶手。
她超无辜的好吗?
柳氏温声细语的说:“清渺,母亲让我把姐姐领到潇湘苑。”
霍清渺直接摆出了一副“居然给她分配到那个院子”的样子。
阎良花在心中暗暗想,应该是个好院子。
霍清渺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直接嘲讽道:“姐姐?大嫂,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
柳氏一脸为难,并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