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夜已深,回去吧,明日再来陪朕下棋。”皇帝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看向萧奕,平日里总是庄严冷肃的面容在暖灯的映照下温和了几分。
萧奕起身行礼,应道:“儿臣遵命,父皇要早些歇息。”
萧奕虽为人处事愈发老成,在处理政事上才能尽显,但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皇帝身为其父,怎么瞧他都觉得还只是个孩子,看着他那张有几分像故皇后的面容,心下一软,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温声道:“待朕批完折子,便回寝殿歇着。”
“是。”
萧奕缓缓退出议事殿,将殿门掩过。那打盹儿的值事太监小成子见他出来后猛然惊醒,迷糊地说了句“九皇子慢走”,瞧他背影渐行渐远,便又打起了瞌睡。
萧奕缓步走着,衣袂于晚风中飘飞,宫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忽而顿住脚步,抬首望向星空,少顷,折返回议事殿。
这会儿,小成子靠着廊柱,双手抱臂,勉强站住,已睡得人事不省,打起鼾来了。
皇帝处理政事时,不喜有太监宫女在一旁打扰,是以他每晚在议事殿批折子时,只留个值事太监在门外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萧奕已走到了小成子跟前,但小成子睡得深沉,浑然不觉,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
萧奕越过他要推门而入,忽地,小成子一个激灵:“九皇子慢走!”
萧奕手下一顿,回首看向小成子,见他仍在打着鼾,想是方才在说梦话。
走到小成子面前,萧奕重重一捏他的肩。睡梦中的小成子昏迷过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倒在地。
萧奕推开殿门。
皇帝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皱眉,道: “朕还未批完,谁让你进来的......嗯?小九,你怎的回来了?”
“父皇。”萧奕将门关上,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皇帝:“儿臣有话要问父皇。”
“何事?”
“母后和大皇兄当年是怎么死的?”
“什么?”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十分惊讶于他所说的话。
萧奕竟是勾了勾唇,笑道:“是被父皇间接害死的吧。”
皇帝猛拍木桌起身,怒道:“大胆!你这逆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臣怎会不知。”萧奕收敛了笑容,冷冷道:“还请父皇回答儿臣的问题,父皇是如何害死他们的?”
“你......”皇帝龙颜大怒,胸中气血翻涌,直上脑髓,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哪知眼前的萧奕是假的,哪知这个假萧奕是在故意激他?
“说话呀,父皇。”萧奕道:“父皇不说,那便由儿臣代父皇说。当年父皇宠幸李贵妃,听信她的话,将原本赏予她的补气血之药赏给体弱的大皇兄,母后只知是父皇赏的,不知李贵妃动了手脚,喂了大皇兄吃下,结果大皇兄不久后便发急病而亡;与此同时,朝中李贵妃的势力开始参老丞相也就是我的外祖父,那些大臣们上书谏言他的罪过,父皇怒极,将外祖父打入大牢,外祖父伸冤无门,吊死在牢中,母后受牵连被禁足,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谁告诉你的?”皇帝的声音在颤抖。
“自然是舅舅。父皇可还记得,当年您应他的要求送他去太庙替母后守陵,他在太庙中便能将手伸向京城、为外祖父洗刷冤屈的事吗?”
说到宋鹤宁,萧奕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道:“舅舅如此厉害,怎会查不到当年之事,连李贵妃后来被您废都是他暗中操控,仇人死得差不多了,只剩父皇您了,舅舅他啊,可恨死您了。”
萧奕此番话半真半假,目的便是激怒皇帝,不出他所料,多疑的皇帝信了。
“原来......”皇帝闻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