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记性真好!大家都知道妳从小喜好兵法诡道、奇门攻略,却没想到妳有这般大见识,而且善于学以致用。虽然我们现在确实是在纸上谈兵,但定下一个预案能够使我们日后有章可循,总比没有要好。我们完全没有领军征伐的实际经历和攻城掠地的实战经验,只有依靠周全谋划在前,届时再随机应变,也算是运筹帷幄了,妳要是能够跟我做个伴当个军帅那就好了。不过,我知道妳必须得回到大兴去,与妹夫一块行动。妳看这样行不,我这负责建立西面和西南面根据地,联络和收编各路反隋义军,妳和妹夫负责东南面,夺取蓝田,然后我们两路军再回到这里会师,拿下鄠县。”
“姐,我还有一个想法,妳看行不行。孙子谋攻篇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虽说已经长时间生活在大兴城,对城内的片区坊间、大街小巷都算是比较熟悉了,但日后攻城时我们未必能够了解到城内守军的部署情况,这样还是做不到知己知彼。还有,姐妳提到日后要在大兴城造势来搅乱守城军心、争取民心,但我们身在城外,如何能够达成这一目的呢?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预先在城内安插细作或间使,让他们给我们提供城内官军动向、兵力部署。同时,还可以让他们在暗地里说教百姓、传播消息、策反兵士。”
“妙不可言!琇蜜。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关中关外里应外合,还可以实施城内城外双重里应外合了。太妙了,亏妳才想得出来。说说,妳这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记得我们学习兵法时所读的孙武孙子兵法中的用间篇吗?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对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李琇蜜一口气将其中一段文字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她并非在卖弄自己的超级记性,她实在是对用间之道、细作之术兴趣浓厚、走心入脑。
还在读书时期,先生给他们兄弟姐妹们教授了用间之道,从那时候起,琇蜜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像老鼠爱大米一样爱上了这种谋略,她潜心研读,并努力地去理解前人用间的案例,还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象着扮演某一个间使的角色,体会着如何运用巧妙和机智取胜。
李琇蜜接着说道:“孙子还云: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
“妳还真是一块天生的间使料!居然能够将用间篇倒背如流。姐知道,妳想说我们要攻克大兴城就一定要预先了解守军将领、传令官、守门人和官人的情况。但是,问题是我们怎么实施间道呢?又上哪去招募间使呢?我可一点主意都没有。“
“我还没有具体想法,等我有了具体方案再跟姐商议,好吗?”李琇蜜的表情中分明闪烁着信心的灵光。
“太棒了,我心中的乱麻这下被妳理清楚了。那我们就这样定下来,琇蜜妳就负责三件事,一是劝说妹夫尽快夺取蓝田二是让妹夫帮忙说服几个帮派来加盟我们的义军三是由妹妳来物色细作人选,加以训教,尽快安插到京城守军中去。组建义军、攻城掠地和建立根据地的事情由我来做。妳看怎么样?”
“姐,妳觉得行就一定行!由妳定夺!”
“那好,我们事不宜迟,明日就动起来!”
“哦,还有一件事。我方才突然想到,我们面临一个问题。妳也知道父亲行事一贯谨小慎微,我想他这次起事多半不会直接打着反隋反杨广的旗帜,而极有可能会以辅助主上护卫京城为借口。妳说我们应该是和着父亲的清君侧策略,还是独树一帜,直接举起造反大旗?如果我们在这里打起造反的旗帜,会不会坏了父亲的大事?”李三娘显露出担忧和纠结的眼神。
“是啊,我们差点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让我想想”李四娘双手托起了腮帮,陷入了沉思。不一会,李琇蜜小嘴一抿,嘴角向左边微微翘起,计上心头,她那双会笑的眼睛闪显出了两道不常见的决断:
“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打造反旗号!父亲起事必须名正言顺,那是做给朝廷官府看的,也是做给天下人看得,以辅助主上护卫京城为由可以促使各路隋将和郡府官吏归顺,而又不会让这些人背上反叛朝廷的罪名,坏了他们的名节。而我们响应父亲也应该名正言顺,但那是对百姓而言。因为我们这主要是招募百姓和收编变民,他们不在朝廷任职、不为官府做事,不存在名节问题。相反,他们痛恨暴政、痛恨官府,都希望推翻这个欺压百姓的朝廷,建立新政。所以,我们必须高举反隋大旗,才会有更多人来响应。姐,妳说我这么想对吗?”
李三娘也异乎寻常地激动起来了,她“搜”的一声站起身来道:“太精辟了!四妹,经妳这么一分析,我的心就更加亮堂了,也就能够下定决心、打定主意了。不管父亲打什么样的旗号,我们都直言造反!”说着,她眼里分明闪动着激奋和昂扬。
她们两禁不住双双举起了手,击掌为盟,相视对笑。这极像我们现今一激动起来就喊“欧耶!”或“gieefie!”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