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的四刹门徒一番找寻,这屋中除了马扎纸,就是这纸人纸物,并无孩子踪影,随即回禀道:“找了一番,未发现那小鬼。”
王擒虎说道:“好,你去禀告二刹,说我们发现此人,看二刹如何处置。”手下领命,跑了出去。马扎纸暗暗叫苦,眼前这几人虽然凶神恶煞,跟他看到的那两人比,简直就是活菩萨,若是落在那两人手里,哪还有命活?为首门徒也不再问话,堵在门口,不让马扎纸离开。不一会,门徒返回道:“二刹有令,带此人和纸人纸马到庭院中。”
王擒虎闻言,对马扎纸道:“还劳烦你走一遭罢。”说完用手指了指屋中事物,“你们几个将这纸人纸马带着。”众门徒心道:“这纸人纸马原是孝子贤孙拿着的,缘何让我们几个去拿,这不是给那死老头当孝子吗?”不过也只是心中抱怨,嘴上自不敢提。这些纸扎本就不重,有两三人出了屋子一手一个,将纸扎拿起便走,有几人上前准备将屋中纸扎拿起。马扎纸心跳如擂鼓,连忙上前,饶是干活出身,胳膊有力气,竟将其中一个童男纸扎单手抓起,众人不疑有他,拿了其余纸扎,离开独屋。
“腿脚加紧,莫要让二刹久等。”众人加紧脚步,马扎纸走在当中,王擒虎殿后,生怕马扎纸脱逃。此时马扎纸哪有心思逃跑,只觉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将出来,手中哪是纸扎?这童男扎纸里面,可真真的是藏着裴书白。
原来,马扎纸听到门外众人寻来,此时出门定是迎头撞上,两人定是十死无生,不如藏起来,本想带着裴书白进入密道,转头一想,这小娃娃本就是从密道中出来,若是密道中也有这些恶人,那更是无路逃,于是抬手将身边男童纸扎划开,将裴书白塞了进去,之后慢慢将纸扎斜斜倚在桌边,本想着将裴书白安顿好,自己找个纸马藏身,不料这些纸扎大小并不合适,马扎纸只恨自己平日里胡吃海塞,将身体吃的块大,又恨自己偷懒,没有扎个大物件,不过还容不得马扎纸细想,王擒虎便踹门而入,便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众人于路无话,马扎纸生怕此时裴书白乱动,若是破了这纸扎,后果可想而知。不多久,众人来到庭院之中,死亦苦兀自婆娑着手里的寒光宝甲,生不欢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看到马扎纸一行人前来,便道:
“这就是你们找到的那个扎纸?”
不等王擒虎答话,马扎纸上来就跪,纳头便拜,“回大人话,是的。”倒不是马扎纸膝盖软,反倒是马扎纸粗中有细,跪下来可以扶着手中的纸扎,又可以用身体挡住纸扎后面的口子。
生不欢用手一指先前送过来的纸扎道:“你将手中纸扎和这些放在一起。”
马扎纸不敢违抗,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单手抓起男童,轻轻的放在一堆扎纸之中。生不欢不疑有他,问道:“你且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定教你后悔活在世上。”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马,干活的贱命,爹娘斗大的字也不识,便一直喊小名,小的幼时便胖,到了十岁,爹娘便喊我大壮,现如今别人都喊我马扎纸。”
生不欢单目一瞪:“住口,莫要废话连篇,问你什么你且简单回答,若是再饶唇,定剪了你的舌头!”
马扎纸不敢看生不欢,连声道:“是是”
“你与这裴家,有何关联?”
“回大人话,小的本是邻村扎纸匠,昨夜里这家丫鬟上门来找,说是裴家有人死了,让小的起早前来,备下纸扎,小的自打来时,便手脚不停,备下这些事物。”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地上韵儿的尸首,韵儿中了生不欢销骨掌,身体蜷在一起,哪还有半点花容,马扎纸不忍再看,将头低了下去。
生不欢也看了看地上的韵儿,哂笑:“那这么说,这裴老贼,你是认不得了?”
“千真万确,自不敢欺瞒。”
“那你是第一次来裴家喽?”
“是。”
“好,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
马扎纸连连摆手:“回大人话,没。”生不欢突然暴起发难,玄铁剪刀已然夹住马扎纸的脖子,生不欢贴近马扎纸,距离之近,独目之中只能看到马扎纸眼睛,马扎纸被这突然发难吓的心脏狂跳,眼中也尽是生不欢血红的独目,这哪是人,简直是夜叉在世,活脱脱的收命罗刹。马扎纸平日里哪见过这个阵仗,登时便尿了裤子,紧闭双眼大喊:“真的没见到!不敢欺瞒,不敢欺瞒啊。”
生不欢盯了一会,撤下剪刀,哈哈便笑:“出息真大,大老爷们儿生的五大三粗,竟被吓尿了裤子!”
马扎纸只觉裤裆温热,登时臊红满脸,将头低的更厉害了。
生不欢哂笑道:“罢了罢了,如此怯懦,玩起来没意思。”说完又看向众门徒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这裴家啊,死了这么多人,我也发发慈悲,你们把这些纸扎之物,尽数烧了,也算是给裴家人送行了。”
王擒虎心道:“恁的脸皮厚,自己杀了裴家大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魔头!”不过谁又敢言语?只得吹起火折,引燃火把,之后又将火把对着近前的纸扎之物,纸扎之物本就易燃,不消片刻便会燃烧殆尽。众人看着火势,眼见着就要烧到装裹裴书白的男童纸扎。
马扎纸心中连连叫苦:“苦也苦也,莫要说将包裹裴书白的男童纸扎烧完,便是烧的小娃娃吃痛喊出来,自己还哪有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