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孬种,”一人道:“听闻庆王殿下拿了圣旨赶过来,就为了这事?”
“嘘声,兹事体大,非你我可以妄议。办好事,管好嘴,小心脑袋。”
三人踏着重重的脚步声上了楼,临衍轻手轻脚率先回到房中,将脸贴在门板上又听了片刻。
直至三人都已各自回房,他将门板推开一条缝,正待寻个借口查探一番,却见楼梯角又转上来了一个人。
越兰亭的头发松松绾了个髻,纤腰不盈一握,石青色的腰带左右一勒,更显得她身形婀娜。
除此之外,她的头上还簪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临衍见状手一抖,一滴滚烫的蜡油直落在了他的右手腕上。
色急攻心,色字头上一把刀。
越兰亭也听到了楼梯间里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她愣了愣,而临衍眼疾手快,劈手便将他拽入了门中。
先将此人安顿下来再说。临衍如是打算,一派清正严明。
然而待那姑娘果真被她捉到房中,背靠门板盯着他的时候,临衍又恨不能狠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房中的气味还未全然散去,濡湿了的被褥也未曾加以掩盖。他的衣衫未整,发丝垂在脸上,雪白的里衣衣襟上尚留着汗湿的痕迹。
他整个人便仿佛刚被人从温水之中捞出来一般狼狈且言不由衷。而他此时将她抵在门板上,一手端着烛台,手腕撑在她的脸旁边。
一些难以言喻的片段又不可救药地浮现了出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临衍一本正经将她打量了一番,决定恶人先告状。
他有愧在先,心下辗转,眼看着这一身石青色长裙与不盈一握的腰,更是……不忍直视。
“这又是什么打扮?!”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临衍重重叹了口气,“好心”而颤抖着右手替越兰亭拢了拢一领口。
你说这是什么打扮?
越兰亭对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道:“……你,又起夜?”
“……”
临衍颇想将她的脖子一口咬断。
那三个喝得神志不清的官差已然回了房中,门外残留着淡淡的酒气。他佯装正经,咳了一声,面红如血,耳根子都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莫要打草惊蛇,他们白日里刚抓了贼党,此时必然严阵以待,严加提防。我们若这时候去探人家的底,搞不好还能惹来官差。桐州之行只需陪师妹一探故友即可,无需再节外生枝。”
临衍瞬也不瞬一口气说完,他刚长吐一口气,却又撞上了越兰亭似笑非笑的眼。
严加提防?严阵以待?就这三个喝得五迷三道之人?
退一万步说,二人此行的目的他略提两句也便罢了,他为何又巴巴地将师妹之事和盘托出?
越兰亭假意不曾留意他的语无伦次。她偏头看了看自己耳朵边的手腕,青色的血管在他年轻的身躯里奔流,而他的眼睛湿漉漉,委屈屈,灿若晨星,偏生又好死不死恰似晕开的一汪月。
越兰亭越过他的肩头朝他身后看去。
“……有什么好看的!”
他刻意用身体将那一床被子挡得严严实实,越兰亭不比他高大,自然也只得作罢。
“你师妹睡得不甚安稳,你这做师兄的还得多关照些,没事拿老母鸡蹲个汤,据说效果奇佳。”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提一句“季瑶”便如三尺寒潭里捞出的一捧冰水兜头浇下。
临衍虽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一茬,到底又更冷静了些。他偏过头,耳根红如云霞,实在没胆子深究她的眼睛。
为何这人随随便便一笑都如此/下流/?
到底还是自己更为/下流/些。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道:“师妹可还好?”
“甚好。恰好我床大,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你给我闭嘴。”
越兰亭闻言,越发笑得如春花初绽。她仰起头,刻意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再近些我可要喊非礼了。”
她的气息如兰,挠得他的脖子一阵一阵的痒。痒而难耐,非礼勿视,临衍瞪着她,这一瞪,又才发觉自己将她压迫在门板上的姿势和距离实在太过……
“莫要妄动。”
临衍横了她一眼,忙直起身。他转念一想,这到底是谁非礼谁?
而他却十分不讲道理地又想起了梦里的吉光片羽的香气,一念至此,更是一言难尽。
“我已着人去打听状况,状况未明,你莫要跟官府起冲突。”
有匪君子,无悲无喜,莫动气,莫动器。
越兰亭奇了,道:“我这不就是去打探状况么?”
临衍瞪着他,更瞪得自己一阵心虚。
幸好越兰亭不愿再与他纠缠,否则临衍觉得自己能够恐怕将怂如落水狗一样落荒而逃。
越兰亭道:“好吧,你到底找了谁?”
作者的话:九老司机殿下是知道的,只是没拆穿。拆穿了恐怕这孩子能跳河自尽,九殿下给他留了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