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生!
离生!
是谁在唤我?我在哪里?我是不是死了?为什么周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心口处空荡荡的,好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声声泣血呼唤日日在我耳边缠绕,是谁?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粗哑?你哭了吗?为我哭吗?不要哭,我在这里啊,让我再睡会儿,好累啊。
眼皮沉得仿佛压了千斤重物,任我如何努力也睁不开。
我好想劝劝这个人,不要哭啊,我就在这里啊,从未走开。
“离生,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醒来好不好。”
“离生,只要你睁开眼睛,我便什么都听你的,让你永远都开心快乐,好不好。”
“离生,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去收了鲛族。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如果没有你保护他们,我就一定会去收了他们,即刻出兵。”
“你敢?”这个人可真能唠叨啊,日日在耳边?叨,耳朵都听起茧了。几乎费尽了周身的力量,我终于睁开了双眼,刺目的阳光照得我眼睛生疼。敢动我的鲛族,我不会答应的,谁都不行。
脸上温温的、痒痒的,想用手指抚一抚,可惜手指酥软无力,根本抬不起来,只好无力地叹了口气。
一张俊逸的脸嗖地出现在我脸上方,双眸如星、俊逸如画,他的脸上溢满了惊喜,仿佛寻回丢失好久的瑰宝一般,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离生,你终于醒了。”他紧紧攥住我的肩,喉间哽咽着,一滴湿热的东西落在我的脸颊上。
是燧凤,他哭了!
他带着绝色倾城的笑容,掉下了眼泪,直落在我的脸上。
“离生,你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等得我都急死了。还好你醒了,不然我就去把鲛族灭了,把北海占为己有。让你连魂魄都没有归处。”燧凤欢喜的疯了,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离生,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醒来等得心都要碎了。离生,只要你能醒来,我愿意拿出我的一切来换。
酝酿了好久,我终于抬起了手,握住他的手,“燧凤,我没事了,你别哭啊,都不象天族太子了。”
不说还好,我这一开口,他的眼圈又红了,泪珠象水晶一样莹亮,从他风华潋滟的眸中跌落下来,摔在我脸上,玉屑纷飞。
我不知我此时样貌如何,是不是狼狈得无法见人,我只看到燧凤的一脸憔悴。
为了照顾我,怕是受了很多罪。好好一个天界太子,如同贩夫走卒一般,满脸疲惫、暮气沉沉。心痛了一下,为了我,他受苦了。
自此,我在燧凤的金梧宫开启了漫长的养伤生涯。
身体渐渐好了,我也能到庭院里去散散,也会到他书房坐坐,他却没有再让我为他誊写文册,只让人给我端来茶水吃食,静静坐在他旁边看他忙碌。
间或有微微凉爽的风吹进来,他的发丝、我的衣摆,随风任意飘散。
时光静止,仿佛我们还是当年,还在北海,他只是燧凤,我也还是那个从未出过北海的离生。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生命能够回转,我愿一切都还只是原来的样子。
如此,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牵挂、痛苦和遗憾。
那样,我就不会拾了殇儿,也不会遇到连城,更不会这么痛。
连城!呵,连城!!
好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或者说是我刻意不去想这个名字,因为想了就会痛,痛得无法忍受却仍不想割舍。
燧凤告诉我,是辰渊偷了连城的鲛绡,违背连城的意思,两次围剿鲛族,连城并不知情。他说他与天帝天后商议后派了探子进入妖族和凤族才得以及时扼杀他们的阴谋。他说妖王妖妃大长佬已经伏法。他说连城救出了他的父王,现已继任妖界君主。他说连城几次来天界看我,却不敢进来,只在金梧宫门前徘徊,一呆就是一整天。他说北海无虞,连城派了好多妖兵在那里镇守,帮我保护鲛族。他说连城瘦了,好象一阵风就能刮倒。
我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头,心隐隐地疼着,为了连城的愧疚,也为了燧凤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