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倒觉得，剧团对生徒们，才叫残酷。”阳月华的话又让早雾紧张起来。

“啊？”

“尤其是对于娘役……欸？我总是说娘役，你会不会嫌烦啊？”阳月华停住小酒杯，直视着早雾。

“当然不会，男役、娘役只是咱们走上舞台的身份，私底下，咱们是一样的女孩儿。我的朋友会面对什么，我也很想知道。”早雾说。

阳月华笑了笑，接着说：“higi你应该也知道，到了剧团，头七年算是阪急公司的职工，会签七年的员工合约，薪资虽然会逐年略增，但真是勉强维持生计的水平。虽说算是稳定，却也只是相对于男役而言，对娘役，其实又多了许多附加条件。”

“条件？”早雾问。

阳月华点了点头，继续说：“娘役们的合约，是可以随时单方向终止合约的。看似很公平吧，如果呆了两三年，不想当舞台剧演员了，随时都可以退出剧团。”

“但剧团，也是随时可以将下级生娘役除名的。”早雾忧心地说。

“是啊，所以大多数下级生娘役，都要分两副心思对待剧团，一方面要小心翼翼认真表现自己，为了在剧团多呆些日子，另一方面，还要如音校倡导的那般，成为清、正、美的典范，好随时为自己准备后路。其实音校从开始就要求咱们恭顺自律，又何尝不是为将来嫁人做准备的。”阳月华笑的有些无奈：“一个女孩子，像咱们这样没什么学历的女孩子，走向社会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养活自己，还真不如把自己培养成好老婆的样子，安心地相夫教子，这也确实是音校大多数女孩的归宿，可不是什么不好的意思。”

“只是，这可能并不是梅子姐姐所向往的生活吧！”早雾半问半答。

阳月华点点头：“所以，真的感觉好累啊！只好逼自己不断的努力，不敢犯一点儿错误。”

“是啊，才两三个月没见，梅子姐姐瘦了很多。”早雾心疼地说。

阳月华摸了摸削尖的下巴：“可不是，剧团还要求娘役们自备首饰道具之类的，幸亏只是演些用不着太多修饰的小配角，要不然，连饭都吃不起了。”阳月华半开玩笑地说。

“唉！”早雾跟着叹了口气。

“不过，我也知道，只要肯努力，娘役的晋升是要快些的。要是能成为组里认可的舞姬、歌姬，或是能承担重要角色的别格娘役，娘役在这七年的下级生时代，是可以增些附加合同的，到时候收入就会高很多了，这点倒是比男役强些。”阳月华不会消沉太久。

“歌、歌姬么？”早雾想起阳月华唱不准音的一幕。

“歌姬！我是不太可能的了！”阳月华有些丧气，很快恢复过来：“不过跳舞，我还是可以好好表现的。我现在也在努力观察上级生们的表演，争取提高自己的演技。总之，至少要熬过这七年，多积累些经验。以后真离开了剧团，有足够的舞台经验，总会更有实力争取到参与舞台表演的机会吧！”

“原来，梅子姐姐是因为喜欢舞台，才来到音校的。”早雾喝着饮料说。

“是啊，小时候看过剧团的演出，就被震憾到了。准确地说，是被舞台表现震撼到了，倒真不记得看的是谁演的剧了。当时就想着，一定要登上舞台，做一名演员，后来索性就从宝冢剧团入手了。”阳月华提起自己的初衷，有些激动：“只有大蘑菇那样的傻子，居然会为了某个人，而付出那么多努力，这算是自己的梦想么？”

“别这样说！这样的傻子还不少呢！”早雾笑着止住阳月华，想到自己却是因为向往之间的感情而来到宝冢，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傻子？谈笑间，两人话题转到了大蘑菇身上。

“初舞台之后，大蘑菇去了雪组，我与她虽然都住在剧团提供的宿舍里，但是天啊，两栋宿舍楼，原来是按照男役、娘役来分的！剧团比音校要忙多了，好好珍惜现在还有的周日生活吧！就像现在，我们是没什么私人时间见面玩乐的，最近又是排练期，虽说排练场离得不远，却最多也就是偶尔在走廊里遇到，招呼都不敢大声打，只是彼此点点头，既要考虑什么避嫌，又要……”阳月华突然左右张望一番，一脸鬼祟，压低了声音：“又要注意雪组的那位大帝。”

“大帝？”早雾也跟着低声问，脑子里快速想着，此时雪组应该是轰悠。

“就是那位……轰……前辈啦！”阳月华不愿意提名字，摆了摆口型，接着说：“可真是个严厉的人呢，我有一次，就稍微在她们雪组门口斜着眼瞅了瞅，就被她呵斥了一番，道了好多歉。”

“那……可真要注意了。”早雾非常害怕架子大的上级生，就如同不喜欢和不苟言笑的长辈相处一样：“那大蘑菇，啊，不是，是……是绪月桑，怕是过得很压抑了。”

早雾见说了阳月华特有的称呼时，阳月华眼中居然有了杀气，忙换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