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的生意始终不瘟不火,半年下来也赚了八千多块钱。
刘成的生意蒸蒸日上,已通过集资购得阀门厂的门面房一间,生意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做门面生意不同于摆摊,要想把生意做好,需要花更多的心思,摆摊可以是单品,做门面生意必须有几大系列的货品,货品要齐全,颜色要丰富,还要分码,挂面需要精心布置,陈列必须井然有序,存货要分开摆放罗列整齐,主打产品要显眼醒目,看档的人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商贩鱼龙混杂,在门店内多来几个进货的人,就会有人混水摸鱼,拿了货不给钱,然后匆匆离开,虽然只是一部分人,时间一长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因此刘成除了晚上进布料找加工班子,白从早上五点开始直到九点都要呆在门面里看档,一只有几个时的休息时间,生意做得越大,人也越辛苦。
这种情况直到后来大哥大出现,波导手机开始上市,银联出现,各大布匹市场竞争激烈,均走向规范化,商家发货,物流代收,进布料的商贩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了,专业搬运负责将货送到各个加工点,所有事情都可以通过电话沟通,这个时候,刘成才真正成为了老板,而当时的生意,可以用殚精竭虑来形容,刘成的辛苦自不待言。
沙市周边市场也出现了新变化,起先各大市场为吸引商户,打出三年不要租金和管理费,免税经营,几乎在同一时期,各大市场食言而肥,强行升级改造,进行集资改建,都明码标价集资购档,襄樊新华市场也在集资开发商铺,集资六千元便可购得一个整档,刘忠的兄弟和老表还有其他亲戚朋友都在那里发展,通过交集资款顺利地购得门档,办理了工商执照常德桥南市场集资三千可购一个整档,李秀的妹妹捷足先登,也通过集资购得一整档,办理了工商执照这些消息都到沙市汇了总,沙市洪门路车站也在传言进行改造,变成门面房,只需要集资六千元便可购得一间门面房,价格比阀门厂更便宜,地理位置更好,交通更便利阀门厂内部也在进行改造,摊位费一年只需要租金四百元钱,有些稍微偏一点的摊位甚至于不要租金,免税免管理费,由于商贩已习惯外围市场,内面市场还没有形成,在内面摆摊难以开张,纯粹浪费时间,因此不为做生意的这群人看好,后来开发好了,一间门面也可以卖几十万元,投资眼光的确很重要。刘忠墨守成规,沿用老一辈的思维模式,稳扎稳打,手中有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不敢冒险,以至于身入宝山空手回,竹篮打水一场空。
由于洪城外围进行升级改造,铁摊全部收回。原先在铁摊上摆摊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赚了一些钱,有些人资金量充足,在洪城外围通过集资购得门面,有些人手中资金欠缺也采取贷款和借钱的方式,通过集资购得洪城外围的门面,还有部分人没有赚多少钱,就在洪城内摆免费摊,虽经常不开张,也在慢熬苦撑,只有刘忠这一类人,手中资金多不多,少也不少,刘忠当时手中的资金连本带利也有一万多元,购洪城门面资金不足,到洪城内面去,又不想浪费时间,再摆摊就要做货,做货就要投钱,货卖不出去不如不做,刘忠有了这种思维定势,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他在等待机会,要让手中的这一万多元钱发挥最大的作用。
洪城外围门面集资费又陡涨至五万元,刘忠所有家当算在内,也不过万把块钱,拿门面是绝对拿不起的。
刘忠只好退而求其次,因为有老客户的缘故,刘忠也不敢冒险到襄樊和常德去。车站改造对刘忠来无疑就是一个福音,刘忠决定赌一把,也没有找刘成商量,家里人离得又远,当时又没有什么联系方式,既没有座机也没有手机,无法与家人沟通商量,刘丽也还,给不了什么建议,刘忠孤注一掷,生怕钱交迟了,购不到门面房。这也可以理解,他手中仅有的那点钱,也只能办这点事,只不过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车站改造遥遥无期,在等待车站改造的这段时间内,刘忠无所事事,与一帮有相同经历的老乡们整呆在一起喝酒聊,最后实在无聊,染上了赌博抹牌的恶习,夜以继日地赌啊抹啊!结果输塌了输光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车站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收集资款的会计卷款潜逃了,公安部门正在追捕,那个时候身份证都还没有普及,又没有网系统,茫茫人海中要抓住那么一个人,谈何容易?
刘忠一下子被清零了,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萎靡不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上去就像个傻子。
刘忠没日没夜,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积积攒攒的那点造业钱就这样被人卷走了,搁谁都受不了。
刘忠交集资款的时候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一意孤行办了这件糊涂事,哭都没地方哭。
要知道那时候的六千元相当于现在的三十万元,当队队长不吃不喝九年时间才挣得到六千元钱。
刘忠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本来还想找刘成借点钱把生意继续搞下去,这样一来,已经彻底丧失了翻盘的机会。
刘丽也安慰不了他,只好又回到了制衣作坊,继续打工挣钱。
刘忠奋斗了半年又回到了原点,不仅没赚一分钱,反倒将家中所有的家底都败光了,赔了个干干净净。
刘忠身无分文,只好去找刘成。
刘成拿的是整档,一整个门面近三十平方的面积,外面搭着塑料棚向外延伸了三米,档口面积增至四十多平米,这么大的档口,随便堆万把条裤子不见形。
一个车位一做三十条裤子算是非常快的了,那时候全是脚踏式缝纫机、锁边机,不像现在的高速缝纫机一脚踩到底,照一个车位三十条来计算,一万条就需要三百多个车位,厂子大一点二三十个车位,一点的只有四五个人,按大厂算,出一万条裤子需要十个大厂,这十个大厂也不可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这就需要老板送布料、送纸版、送配件和收成品,有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又必须往返一次,还要分颜色、分码子男式以起码、、、等、打商标的打吊牌、打包装的、分款式,安排补货,哪种款式好卖,哪种颜色卖得多,需要做压货哪些款式不好卖,哪些颜色滞销,哪些码字缺货,这些杂七杂澳事情,刘成都要考虑清楚,想要一赚几千块钱,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忠的事,刘成也听过,他也想管,却管不了。一是他作为弟弟,管不了哥哥,他也不一定听,得罪得太狠,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得罪他,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二是的确太忙了,十几处师父裁缝处处都要跑到,生意上不敢稍有懈怠。
刘忠来到刘成的出租屋,正好刘成在家里吃饭,刘成见哥哥精神不振,邋里邋遢的,像个傻子似的,很是心疼,他连忙洗了一副碗筷,为哥哥倒了一盅酒,让他坐下来吃饭。
刘忠长叹一口气,欲语泪先流,他对刘成:“兄弟啊!哥哥的运气是真的是太差了,手里好不容易才攒的那点钱,全被人给骗了。”
刘成抬头看了刘忠一眼,对他:“我作为一个地,也不好多您什么,又怕您不听,车站集资的这个事,您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呢?生怕我反对,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啦?”
刘忠惭愧地低下头:“我也来找过你几次,都没有碰到你的人,我知道你的门路广,也想找你商量,这不是听别人,要是集资款交迟聊话,门面就抢不到手了,僧多粥少,那么多人盯着,我万一下手迟了,事情不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