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墨被伙伴们孤立后,只能每呆在家里练武习文,各方面素养飞速提高。
别的变化不明显,一手欧体字写得有模有样,他的字体方圆兼施,点画劲挺,欹侧险峻,严谨工整,作为一位学生实在难得。
刘子墨终日读书练字,早已将诗词炼化于心,可以出口成章,虽不明其义,应付考试却不成问题了。
刘子墨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年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刘子墨语文全班第一,数学全班第一,总分全班第一,卷面分满分。班主任汪老师对他刮目相看,直接将他提升为班长,那些喊他刘三味的伙伴们也主动跟他示好,刘子墨逐渐恢复了自信,又变得活泼起来。
当了班长的刘子墨没有谁敢欺负了,在乡村学里,那时候的班长就是老师,他可以参与阅卷改作业。要想给谁鞋穿,分分钟的事,罚抄作业,打扫清洁,冲厕所,擦黑板,扯操场上面的草,事多得很,都是班长一手安排的,实权派人物,谁敢得罪?刘子墨在班上混得风生水起,家里也有好事,他家的母猪下了六只猪仔,有两只花猪特萌特可爱,也蛮好玩。
刘子墨放学一回到家中,就跑到猪窝边去看猪,跟花猪玩。
刘子墨家的猪窝与厨房相连,是一栋六间的砖瓦房,两头是厨房,中间四间,一间是马厩,一间是牛棚,一间是肉猪圈,还有一间是母猪窝,猪窝靠后墙的地方放着鸡笼和兔笼,鸡是三黄鸡,兔是家兔,这户人家看上去还挺殷实。
刘子墨在猪窝里跟猪玩,屋里却传来了剧烈地咳嗽声。
刘子墨赶紧跑回屋里一看,只见大姐刘芙坐在床边,面色腊黄,眉头微蹙,用手捂着嘴巴想憋住咳嗽,单薄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刘子墨看到大姐手上有血,他冲到大姐身边,拉着她的手带着哭腔:“大姐,大姐,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会吐血呀?”
刘芙用食指和中指作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刘子墨不要声张。
刘子墨看到最疼爱自己的大姐生病了,又怎么能不着急呢?他放开大姐的手跑去找妈妈。
李秀正在邻居家,和几位大婶大妈纳鞋底,聊些家长里短的事。
她听儿子刘芙吐血了,不免大惊失色,正在纳着的鞋底也没要,扔下鞋底就往家跑。
李秀跑回家时,刘芙正在打扫堂屋,还在不停地咳嗽着,身体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看样子病得不轻。
李秀急忙夺下刘芙手中的扫帚,问刘芙:“芙儿,这是啷搞打这是怎么啦?像啷啃出血来打地为什么会咳出血来?这应该不是一两的事吧?我也太抹胡打我也太大意了,居然冇有看出来。”
刘芙安慰妈妈:“姆妈,您郎不要搞地黑死人,冇得好多咔事,只不过得了咔感冒,过两就会好的。妈妈,你不要搞得那么吓人,没有事的,只是感冒而已”
李秀捶胸顿足地:“我地的勺伢,你都吐血了,还冇得事,是我这个姆妈地二黄啊!娃儿病地怎狠都不晓得呀我的傻孩子,你已经咳血了,还没有事,是我这个为娘的傻,没有看出来,你病得这么厉害,我竟然不知道!”
李秀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嘴巴,十分自责。
刘芙边咳边:“姆妈,您郎不要像怎搞得,搞得我心理蛮不舒服妈妈,你不要这样做,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刘子墨哭着对妈妈:“大姐都这样了,您郎赶快把她弄几去看去得你赶快把大姐弄去看医生。”
李秀把家里仅有的一百二十块钱全拿了出来,带着刘芙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队的医务室。
大队部是一栋八间的砖瓦房,靠东头两间是大队部的会议室和办公室,紧挨着办公室的是供销社,医务室在供销社隔壁,医务室西边是仓库,仓库占了三间房,仓库西边是生资部门,也属于供销社管。
医务室值班的是一位姓王的赤脚医生,他用听诊器仔细聆听了一下刘芙的心肺部,检查一下口腔和舌苔。
他对李秀:“你地这个娃儿,舌苔泛白有点厚,又带点浅黄色,心肺部位有啰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还会有气促和发热现象。”
李秀赶忙把手放在刘芙的额头上,真的有点烫人,她忙问:“王医生,您郎这娃儿是啷搞打?像啷搞地怎黑人啦?你这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样吓人呢?”
王医生:“这个娃儿,得地是慢性肺炎,应该不是一两的事了,你看她有没有被凉水浸泡过或者受凉?”
这时候,刘子墨正好和刘忠骑马赶来。
刘子墨哭着对王医生:“几个月前,大姐为了救我,泡了水受了凉,都是我带性的受我连累,大姐大姐,是我害的你,你打我吧!”
刘芙一把将刘子墨拉到怀里,摸着他的脑袋,边咳边对他:“我不怪你,为了你,就是要我去死,我都愿意,谁叫你是我们家的宝贝呢?”
刘子墨泣不成声地对刘芙:“大姐啊!大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
王医生看到刘忠走了进来,扭过头来对他:“忠哥,您郎地这个娃儿,要抓紧时间看,这个肺炎搞严重打,蛮拐地得,忠哥,你的这个孩子,要赶紧治,肺炎搞严重了不得了,娃儿都咳血了,我这里治不了,您郎赶紧想办法把娃儿弄到大医院去看去。”
刘忠这才慌了神,他抱起刘芙放在马背上,然后踏上马蹬翻身跨上马背,他用右手紧紧地把刘芙搂在怀里,左手一抖缰绳,那匹枣红马似乎明白主人迫切的心情,撒开蹄子向前狂奔而去。
李秀追了出来,她大声喊着:“老头子,你钱都冇得,跑几去搞么家去地唦跑去干什么?”
王医生走出来对李秀:“您郎赶快回去kri屋地去,叫娃儿地爹爹爷爷骑马去送钱去,这不像啷地得,忠哥绝对是去毛嘴去打。你赶快回家,让你的公爹骑马去送钱,这不用多,忠哥肯定是去了毛嘴”
王医生的话还没完,刘子墨就像兔子一样飞快地向家跑去。
刘子墨跑到刘富家,刘富正在吃饭。
刘富难道看到孙子主动来家串门,连忙起身拿了一副碗筷,他对刘子墨:“快来,墨儿,这兮有你最爱喝的鸡汤,我来跟你弄一碗。”
鸡汤对于那个时候的孩子们,诱惑是相当大的,刘子墨吞着冷涎,却站着没动,他对刘富:“爹爹,爹爹爷爷,爷爷,江汉平原称爷爷为爹爹,您郎不管我,大姐生病了,病地蛮黑人病得很吓人,您郎赶快跟大大送钱去。”
刘富就是当代的严监生,中国的葛朗台,他了一句让刘子墨终生难忘的话,他:“这麻绳穿草鞋,一代管一代,我只能管我自己的五个娃,忠儿的娃他自己管,再我也没得钱。”
刘子墨人志气大,他听到爹爹的几句混帐话扭头就走,他对刘富:“您郎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见死不救,从今往后我就冇得您郎这个爹爹打。”
刘富站起身来,对刘子墨怒目相向,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