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不若淮扬的雨缠绵,也不如胶东的雨质朴,但却自有其风韵,带着京城特有的威势,竟也能绵绵了数日。
霎时现了阳光,恍惚竟有久违之感。
清水院。
“回姨娘,大小姐自那日外出回来,便每日窝在屋里,最近更是不留丫头,倒是与奴婢一同被留下的阿菂,能日日在屋里呆个大半天儿。”连小姐惯常宠着的阿霜都不曾呆那么久。
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对了,姨娘,那日回来之后,小姐带了个护卫回来,安置在了前院。还有,就是…那阿菂前几天外出得勤,说是去给小姐买点心,可奴婢也就只见着她带过一次松锦记的小盒。”
姚静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丫头,眉头微拧。
“护卫?”
“是!似乎阿霜与那护卫颇熟悉。”
“哦?那倒是有意思了……”外出?
赫嬷嬷看着姚静的脸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去吧。”姚静撇过头不再看回话的丫头,冷冷说道:“走得时候,可要注意些……”
那丫头抿着嘴点了头,步履有些急。
“嬷嬷,你观大小姐,觉得如何?”姚静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身子却依旧纤秾有度。
赫嬷嬷掩在袖里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奴,见识浅陋,只那日一见,大小姐身上确也有固执之气。”
比之您,也不遑多让,只大小姐眉目清明,泱泱一身傲骨,您却是偏执成狂,无端阴冷。邢嬷嬷怕被看出心中所想,早早埋下了头。
“固执啊……”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看透,单单只是固执,哪值当堂堂帝师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数年?不过一个外孙女儿,带着一身未知的大小姐啊,可惜了,她们生来对立,哼……
……
觅园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阿元微张着朱唇,平素凤眼儿里闪着的光,此刻竟也有些凝滞。
除了阿芷那张毫无波动的美人脸,邢嬷嬷并其余丫头不是嘴角微微抽动,就是捂着嘴,憋笑憋的内伤。
待稍稍缓过来些,阿元试探道:“阿霜啊,你…这打扮…是…”哈——说不下去了……
阿霜见小姐笑得有些僵硬的脸,一时有些无措。
“小姐,阿霜今日涂了胭脂……”脚尖轻微碰了碰,又小声嘟囔着:“淮扬的姑娘们,都涂的,不是都说好看么……”怎的全是这幅表情……
“噗——哈哈哈……”阿元素来随性,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憋笑的丫头也着实忍得辛苦。
阿霜气急,跺了跺脚,嗔道:“你们……小姐!”
“阿霜,你作何要涂这么厚的胭脂啊?”阿元揉着眼角笑出的泪,不忍地问道。
“小姐,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阿霜见众人笑话自己,使起了小性子。
“明知故问?可你家小姐是真的不知啊,阿霜快快来解惑。”阿元怜惜阿霜身世,一贯宠着这个小丫头,调笑着说。
终是忍不住笑出声的阿菂,忽的想起了那日忘记和小姐说的事儿,除了店名儿,还有这么个活宝来着,好几日了,日日像个游魂儿,廊下的四季花都被糟蹋了不少,真真儿是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