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骢没想到对方居然有两把剑,稍一沉吟,两道剑光一起掠过,就像太阳落山,月上树梢,自然而然,浑然一体。
再有本事的人,能绑住月亮不落吗?人与自然的对抗,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怎么对抗?
剑气逼人,杨云骢脸上的毛孔都感觉到沁人的寒意,他呼吸进来的空气,都透着剑光的寒气。
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对方的剑气带走着杨云骢体内的热气。
奇怪的是,只要另一把宝剑出招,杨云骢手里的断玉剑就嗡嗡作响,颤抖不已,让他有把控不住的感觉。
这个变化比对方的剑气更让杨云骢吃惊,出于本能,他提着断玉剑的手臂一举,挡在面前,眼光偶然一瞥,却见地下金光闪闪,赫然一朵金花。
杨云骢心念急转,电光火石中灵光乍现,他忽然吟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那就是先前对方吟诵的一首词,对方乍听之下,不禁“啊”的一声。
杨云骢心头一喜,那声音分明就是吟词之人,于是接下去吟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一边吟诵,一边身形游走,就在“中”字尾音快结束,那一句“雕栏玉砌应犹在”还未开始,可词意已在胸喉间酝酿时,杨云骢放下手臂,偷眼观瞧,只见对方身影俏立,是一个女子无疑。
杨云骢后退数步,见对方剑势凝滞,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打算离开,可他到底十八岁就游历江湖,阅历尚在,知道要走,还是要先稳住她。
于是继续吟诵道:“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音犹未尽,蓦然心口一痛,思量道:“我少小远赴天山,一直在塞外,故国早已物是人非,我是离开了家?还是回来了?”
触动情思,不禁鼻头一酸,最后一句就顿了一顿。
这时对方察觉有异,猛然醒觉,道:“要走可以,接下这招再走吧。”
杨云骢眼前一花,只见身前身后尽是万仞剑山,真不知道她一柄长剑如何使出来,看似只有一剑,可自己前后左右已经都是剑影,那是把退路都封死了。
对方一领剑诀,另一把短剑以“玉女投梭”之势出手,这一招其实没什么特别,可就在长剑的封锁下探出,长剑给它让路,而它借道而过,又顺势补足,看上去攻中有守,动静皆宜。
杨云骢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突破,那长短剑宛如格律韵致交错的词章,本身就是一道惊艳的炫彩。
杨云骢忽然想道:“这两把剑要是一对恩爱夫妻使出来,那恐怕天下无敌了吧。”
他嘴角含笑,如果这套剑法是他和纳兰明慧共使,就算只是幻想,这梦魇中会随时丧命,可眼前有一刻把不可能变成现实,那也是值得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