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风吹阵阵送来初夏,流莺无事躲在荫下啼歌,日子如幽幽花香般自在。但朝廷可不悠哉——先是小皇帝要带着朝臣们插秧种田以为典范,接着还要打理湖州补上的第二批税贡。
第二批上来了,那就该盘算第三批了。江广这次倒是被惹急了,先是死活不接旨意,把来湖州传旨的官吏晾在驿馆里,一封奏章一封奏章地送给皇上又是哭惨又是大骂郑观一人独大压迫群臣。然后郑观与江广之间又是一场骂战,只是这次却不再只是唇枪舌战而已了。
郑观拿着证据说湖州这些年没难没灾的,底账记着收上来的赋税分明是足的,交给朝廷的却是不足,显然是有些官员贪了税贡还做了假账,这可是在欺君!于是郑观痛心疾首苦口婆心道这显然是有人要害江牧府啊,必须严查把他们抓出来,可不能带累了江牧府!
这自然是在逼江广弃车保帅,要么他把自己的手下换掉,心不心腹的都无所谓总之是要逼他顺着朝廷——或者说顺着郑观的意做些事情;要么自己顶上这欺下瞒上贪敛税贡的谋逆大罪,那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直接开战。
江广不傻,自然只能打碎了牙自己咽下,借驴下坡惩治了些不痛不痒的官员,也谈妥了大了端午会按时送来补上的第三批税贡。
揪着了江广的小辫子郑观这边自然是要好好借题发挥的,于是叫着那些文人墨客又抓着湖州贪官的点大肆写作宣传,一时间闹人尽皆知,物议沸腾,让江广头疼了好一阵。
等过了端午湖州补上的赋税送来了第三批,朝廷仔细清点了,那些年缺了的如今都给补上了。
这大半年里,不仅是朝廷忙碌,豫章、灵渠两地为了屯田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郑烈自领了任命书后不久就到了灵渠周边指挥屯田之事。先是要把边界的村落百姓都迁出去安置,以免被战火波及。再是为了不让湖州察觉,将士们都已装作农民装扮就近住到村子里。不仅有士兵在,工部负责锻造的武器的人也去了那里就地打造武器,也省得运来运去麻烦还容易招湖州的怀疑。
忙碌了大半年转眼又入了秋。
话说这日上官川正同往日一样坐在秘书省的藏书阁里,对着纸笔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想着今天该写些什么样的诗文赞颂陛下、斥责湖州官员,那叫一个闲得无聊。
没坐了一会儿,上官川还是决定撂下笔起身要往外头逛逛。一旁的同僚见他又要走,调侃道:“哟,你又要出去体会民情啊?”见上官川点头,他又打趣道,“你每次都拿着‘要到市井巷尾里和百姓谈天说地才知道哪样的诗文是喜闻乐见的’做幌子,我看你啊就是坐不住了想出去玩!”
上官川听了,回头看着身着锦绣一身贵气的同僚轻笑了一声:“对,被你猜中了。”
那人也乐道:“罢了,你所写的诗文也确实算是秘书省散出去的诸多诗文中流传较广了。回见吧!”
两人正挥手话别,门那头就进来一人对着上官川行礼问道:“请问您是秘书省的上官大人吧?”
上官川称是,心里敲着鼓也不知他这是什么事,看他这面具般的谦恭微笑总让他心里发毛。后头同僚好奇也凑上来看。
来人双手递出一封信,上写着上官先生亲启,解释到:“这是大将军与徐令君的请帖,请上官大人今夜于子善公子府上赴宴。还另有一封书信送给了老上官大人,为了今夜上官大人不能回家陪伴父亲孩子给他们赔罪。”
同僚见了张大了嘴又不敢惊叹出声,不可思议地看向上官川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大将军和徐令君一起下拜帖相邀,这得是什么人才能有的待遇啊!
上官川看着那封请帖却如看到烫手山芋实在不敢接,他也真不懂大将军和徐令君还有女公子这一家三口是看上他什么了,怎么老想请他吃饭?他自问自己一个写书的闲官没什么值得拉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