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砸落在明月耳中,却仿佛惊动了天地,让她不由得心潮骇浪惊涛,忍不住卸下防备,随那波涛飘摇而去。
就在这一刻,察克云突然睁开了双眼:“谁?谁在说话?”
在海云间漂移起身的明月立刻就势翻了个身,深深哈欠一声:“莫不是做梦了吧,半夜三更,哪里有人说话!”
察克云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屋顶,那盏灯笼不知何时熄灭了,好像还被风吹得有些歪。
浓密的一双黑眉向一起凑了凑:“大概是我听错了,继续睡吧。”
身子一翻,她别过脸,背对着明月安静下来。
屋顶上此刻也没了动静,方才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个一厢情愿的梦泡。
明月单手枕在颈下,脸微微偏,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屋顶那一处漏瓦。
直到手腕一阵酸麻,她正想换个姿势,突然听到头顶沙沙作响,瓦片极速轻碰,仅能卡住一只灯笼的口子瞬间被扯大,一条柔软的粗绳从天而降,随即出现一个比黑夜更黑的身影倏地滑落。
那身影顶着一对星辰迅疾划裂夜的黑,不经意看去,误以为是成双的天火流星,扫尾一过。
一个眨眼,那身影已单膝跪在她身前,将她的睡姿从头到脚赏鉴了一遍,然后左手撑地,右手一抬,极不满意地在她额头一弹:“还以为有红香软枕可以看,早知睡成这样,真是后悔来救你!”
她忙去推他的手,却顺势握住了那刚刚弹开的食指,借力起身:“别废话,还不快走!”
小白笑笑,任她缠着自己的手指,绕过一边熟睡的察克云,轻手轻脚来到那根垂绳下,会意一颔首,手臂一摆,正欲缠上那根绳索,奇怪的是,绳的那边没有如预想的磐石般稳稳扎牢,反而经他一曳,径自从屋顶掉落。
眼底有一丝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方才明明将那六爪铜勾牢牢勾在屋檐与转角之间,一路还夹了几块瓦片,方才翻身下来确是固不可断,不可能……
明月正想骂他办事不牢靠,却见那绳索弯弯绕绕刮过指缝,她下意识一夹,正巧接了个尾巴,绳尾这头,整整齐齐,俨然一个刀割的断面。
身后门一开,又极快一合,身边传来察克云的声音,“大良哥哥,你果然猜的没错,这丫头要伺机逃跑!”
没有惊骇,也没想过闪躲,此时小白的目光正正落在大良身上:“原来是大良将军,小生闻名已久。”
察克云有点小小的得意,下巴翘得老高。
是夜无光,只见得榆木格门的背景下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影幽幽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小白偏头投下一波温柔,“是谁呢?”五只手指在明月肩头来回弹着。
“他叫小黑。”明月一把扯下他的头罩,却把他向身后推了推,他齐国公子的身份一旦暴露,说不定直接当人质吊打起来血溅当空。
肩上的拨弹转而收紧,缓缓捻着颈窝一处柔软,十分不满,小黑是什么鬼?你的回答不应该是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