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这女子谈吐不凡,可不像个丫头。”
“先生所言与我想到一处,我在洛邑王宫数年,从未见过三公主身边有过这个宫女,怕是明月单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眼下时局复杂,那公子突和公子子亹久涎你这太子之位,怕是不知是谁,趁机想在公子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先生放心,忽儿心里自有打算。”浅笑轻嗤,似是胜券在握,“若真是个美人计,便正好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云层翻涌,带着那骤雨欲来的气息,缓缓压过子城,压过十字街,压过那扇挂着描金花饰门环的木门。
几个来添茶的婢子迎上另一拨婢子,忙低声问:“怎么样?”
刚打内室送完点心出来的几位姑娘无奈摇头,领头的一位答道:“高大夫自从前朝回来,一直黑着脸,公子与公孙也是半晌不言语,一会儿你们小心伺候着,可别触了主子们!”
几位婢子劲力点头。
隰朋与小白并席而坐,高傒在对面暗沉着脸。
“咦?这是什么,怎么我之前没吃过?隰朋,你又换厨子了!”递了一块于高傒,“叔伯,你尝尝,喏——”
修长如玉的手指顿在半空,高傒没有接,隰朋也没有搭言。
肩膀一松,小白将那块芙蓉糕放回案几,“我就说了,公父他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出征,那郑世子若是个愚钝之人,这招也兴许管用,可今天你们都见了,怕是那世子忽大概正在讥诮我们。”
呵呵一笑,来自隰朋,“祖叔伯,别板着脸了!来日方长,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来,我府上厨子压的芙蓉糕,尝尝吧。”
高傒的不悦来自谋划一番却落了个空,另外,还来自一些自己心底渐渐翻涌出来的东西,一些被尘封的东西,一些他打算永远掩埋却因小白的被苛待而又被提醒的东西。
他望着小白,公子原本就无心于政,是他屡屡鞭策,也许鹏鸟不必非要雄霸九天,只是偏安一隅逍遥无缚,又有何不可?
这样一想,他舒了口气,望着那张与卫姬有几分相似的脸,释然而笑,一口咬下手中的芙蓉糕,酥软香甜,忍不住赞了句“妙哉!”
空气顿生暖意,几人皆撑掌笑了。
门外候着的小卫这才敢近前一步,向着天青色的那位公子跪叩:“三公子,奴才刚才街市已经寻遍了,都未见着那位小爷,不过……”
“但说无妨。”隰朋摆手。
“有位车夫说曾拉了俩小爷入了文昌台,似是公子寻的那位。”
“文昌台?”小白猛地起身,衣袍卷翻了一旁的茶盏。
“这可是我从滇南得来的雪茶!一共就这么一点儿!”隰朋简直要暴跳起来。
咂咂舌,“味道一般嘛!”
“暴殄天物!”
“怎么这样跟长辈说话,我可是你三叔伯……
那背影在隰朋愤愤的视线中走远,于将晚的天色中浑然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