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春絮把那两套首饰放在了陆离的妆奁里，同陆湘送的两样摆一块儿放好，又把布匹抱到了衣柜里。

“小姐，这布你想做个什么样的衣服，春絮给你做。”春絮摸着这料子的手感，心中高兴。

小姐已经有好久没有这般像样的东西了，这才像个正经小姐该有的待遇。

“兰姨娘不是使人给我做衣服了。那布你挑一匹给自个儿做身衣服吧，剩下的收起来。”

“我的衣服还能穿，还是应该给小姐多做两套，往后小姐总是要赴宴的，不多备几身衣裳可不行。”

春絮想得细致，下个月陆湘小姐及笄礼，定是有不少贵女要来参加的，她家小姐也好趁机交几个朋友。

“明年小姐便及笄了，总要多赴几次宴，看看能不能碰到如意郎君。”

春絮对着兰香阁的方向努努嘴，“夫人卧病在床，这府中都由着兰姨娘把持，我可不认为她会给小姐找个好人家。”

说着说着，春絮又发了愁，“我们是不是应该讨好下兰姨娘，免得将来她在小姐的亲事上拿捏你。”

“晚了。”陆离嘴角勾起一抹笑。

春絮的嘴角垮了下来，先前得罪的狠了，这会儿想补救怕也来不及了。“那可如何是好？”

陆离好笑，“做什么哭丧着脸，我几时有说过同意让她拿捏我了？”

春絮的眼睛亮了，是了，她家小姐最聪明了，一定不会任由兰姨娘捏圆捏扁。

“再说，我怀疑那日是她下的手推我下水。既是想要我的命，即便我费尽了心思讨好她，她也未必会因此放过我。”陆离耐心的教着春絮。

“有些人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不能共处一室。既是如此，那便不要想着相安无事。我无害人之心，却必须有防人之计。若是被逼得狠了，先下手为强也不失为良计。”

陆离拿起了茶杯，浅浅的喝着，由着春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良久春絮应声，“我明白了，小姐。”

陆离笑了，“提上绿豆糕，带我去见见母亲。”

“是。”

春絮带着陆离走了许久，来到一座清净的院子前，牌匾上用刚劲有力的颜体写了寻梅苑三字。

院子没有老夫人的那般华贵，却处处透着一股柔美恬淡。

扣了门，不多时一个年纪和春絮差不多大的丫鬟探出头来，“春絮，你来了，夫人念的紧呢。”

小丫鬟迎了她们进去，插好门，往前边带路。

院子里种着好几株梅树，想来冬日踏雪寻梅，是极有诗意的。

“夫人可好些了？”春絮看夏雨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小心询问。

来之前陆离已经换了正经的衣服，夏雨也没仔细看她，这院子也是只有她一人伺候，夫人卧榻离不开人她也不敢出去，所以并不知陆离已经好了。

“还是老样子，哎，今日又带小姐来看夫人吗？”

“辛苦你啦。”春絮是真的心疼她，她们二人一个照顾夫人一个照顾小姐，都是脱不开身的，从前她想来帮忙都不行。上次就是来了趟寻梅苑，回去小姐就落了水，她再不敢留下小姐一个人了。

“没什么苦不苦的，当初将军买了我来就是伺候夫人的，都怨我没照顾好夫人。”

夏雨说着心下自责，将军一走，夫人就病了，这两年不管她再怎么小心，夫人还是病的越来越重了，是她愧对将军的信任啊。

陆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的骨节和手，虎口、食指上和拇指相贴的那一面的第一个关节上、靠近手心的指节、四指指肚上面都有茧子。

她的步法稳健有力，这夏雨是个惯常使剑的，陆离心下确定。

夏雨轻轻敲了门，“夫人，春絮带离小姐来看您来了。”说完不等里边儿回话便直接带了二人进去。

屋里却并不昏暗，窗子开了一角透着外边儿的丝丝热气，屋里也没有久卧病榻之人惯有的腐臭味。

这个夏雨想来是个好的，看起来照顾她的母亲甚是用心。

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头发散在床上，一片枯黄。陆离靠近了打量她。

枯黄的面色，苍白的嘴唇，眼神黯淡，只在看向她时闪着一丝儿微弱的光。看上去当真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宁雪伸出手艰难的抓了陆离的手，那手便是在这夏日也是冷冰冰的。

陆离的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酸楚，陆离知道这也许只是那个孩子残留的情绪，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

老天爷既是赐给了她一个娘，那便让她好好体味下这温暖，贪恋下这怀抱。

伏下身去，抱住那副皮包骨的身体，陆离开了口。

“娘～”

陆离分明感觉到了怀中这身体颤了一下。

陆离坐起身来，直视着她浑浊而又激动的眼睛。

“娘亲，离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