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告诉你一些过去的往事。在十二年前,我和莱因哈特的父亲,在用尽了仅有的资产之后,终于放弃了原有的豪邸,迁移到一个靠河海、地势低洼的小工商城镇一栋小小的屋子里。表面看来似乎是失去了所有一切,事实上却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莱因哈特生平所得到的第一个朋友,是一个有火焰般的头发与爽朗的笑容,身材高挑的少年。我曾对这位少年说齐格,要和我弟弟做好朋友哦……”
暖炉里燃烧的火焰迸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声响。橘色的火苗跳动着,摇曳着说者与听者的身影。希尔妲透过美丽女主人的描述,眼前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帝都里的小工商城镇朴实的景象,当时这名女子还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带着和现在同样透明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对方,那少年以仿佛与耀眼的红发相辉映的灿烂笑脸回应着,而另一名少年,仿佛隐翼天使般的少年,见到这个情景,用满怀信心的声音,牵起红发朋友的手说道,走吧,你要永远和我一起走……
“红发少年一直都紧守着这个承诺。不,不仅如此,他所做的甚至还远远超过了我所期盼的,那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是我,夺走了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人生、性命及他所有的一切。他已经过世了,而我,却还留在这人世间……”
“……”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子……”
希尔妲无言以对。这或许是慧黠的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穷于言辞。让她体会到这首度经验的,并不是精于巧辩的外交官,不是阴险毒辣的谋士,也不是严峻的检察官。尽管她因为穷于言辞而感到困惑,但并不因此而狼狈,或者甚至羞耻,因为她不是输在策略或是辩论的优劣上。
“格留瓦内特伯爵夫人,请您原谅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仍要大胆地说出来。倘若您真的受害于旧大贵族派系的恐怖行动,那么在天上的吉尔菲艾斯提督难道会高兴吗?”
“……”
如果是平时的希尔妲,大概会不屑地摒弃这样的论调吧。因为不靠理论来说服而诉诸于感情的作法,原本就不是她所喜欢的。但是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只好走上这通往目标的唯一道路了。
“而且,不仅只有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请您无论如何再想一想,伯爵夫人,吉尔菲艾斯提督的死对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个过于沉重的打击,如今他只剩下夫人一个亲人了,如果连您也不理他,那他的人格可能就会崩溃。吉尔菲艾斯提督的年龄对死亡来说是太过年轻了。但如果罗严克拉姆公爵在这个时候,精神上呈现出死亡的状态,您难道不觉得也太过年轻了吗?”
女主人那如白瓷般的脸庞上除了映有火焰的照射之外,仿佛还有着什么东西在一同晃动着。
“你是说我抛弃了弟弟吗?”
“罗严克拉姆公爵是希望能为您尽一些责任,这是他的想法。如果您能接受他的请求,他可能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姐姐来说,仍然是必要的。这一点不仅只对罗严克拉姆公爵个人,对其他范围更广的人们来说都非常重要。”
安妮罗杰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暖炉,但注意力并不在那跳动的火焰上。
“你所说的范围更广的人中,是不是也包含你自己呢?玛林道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