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山林间,一名白衣男子正负重前行,他的背上背着一名昏睡不醒的少年。
正是刚刚段府门前被抢走的新郎段紫谦。
突然,白衣男子足下一顿,似是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白衣男子茫然四顾,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背上的重量。
然而,这一侧头,便对上了一张少年沉睡的容颜。
究竟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记忆纷涌而来。
紫谦,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我们俩的山盟海誓,你都忘记了吗?
方才那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新闪现,白衣男子吓得一个激灵,如同见了鬼般,将背上的段紫谦给扔在了地上。
段紫谦摔在了地上,却是毫无知觉地滚了两滚,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
白衣男子恨恨瞪着地上昏睡的少年,一脸的青白交加:“该死!我竟着了秦瑶的道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悦的女声由远及近。
“那么,你破坏了我的婚礼,又该如何赔偿呢?”
昏暗的小树林里一道妙曼身影缓步而出,竟是一身利落劲装的秦瑶。
白衣男子面色骤变:“秦瑶!”
心胆俱寒,男子下意识转身就逃,然而背心一痛,已被人一脚踹飞。
“啪!”男子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当场便吐出了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几乎跟着移了位。
他呛咳着想起身,背后又陡然一沉,竟再度给踩了回泥地里。
“姑奶奶,饶命!”白衣男子吃痛求饶,“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好歹咱们同门一场……”
秦瑶居高临下,一脚踩踏在男子的背心上,神色淡淡:“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和我秦瑶争雾楼令,你们这些手段还不够看。滚回你的隐间司!”
话落,她一把拎起白衣男子的后衣领,扔了出去。
眼见白衣男子顺势惊慌逃离,秦瑶也懒得搭理,而是转身走到了段紫谦身边。
段紫谦依旧昏迷着。此刻,他安静地闭着双眼,少了平日里的嚣张任性,眉宇间竟多出了几分纯净稚气。
毕竟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啊。
只是这面色也太过苍白了些,就连嘴唇也带着可疑的紫青。
思及这大少爷的身体并不好,秦瑶正想替他把脉,却发现他左手臂上缠着染血纱布,很显然里面的伤口已经开裂。
他竟受伤了?
秦瑶伸手,刚想解开他手上的纱布查探伤势,蓦地,胸口涌上一阵熟悉的疼痛。
秦瑶不由捂住了发烫的肩头。
为何她肩上的胎记竟在此时发作?
秦瑶柳眉微拧,目光落在了段紫谦苍白的俊颜上。凝视半晌,她再度伸手触碰段紫谦左手臂上的伤口,但这一次,却再无反应。
难道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蓦地,原本双目紧闭的段紫谦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秦瑶面色一变,举手正欲放倒段紫谦,却见段紫谦目光空洞无焦距,就那么呆呆看着她,毫无反应。
秦瑶举起的手不由一顿,脑海里回想起日前穗儿给自己的资料
段紫谦,男,十九岁。建康城首富段家独子,本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满建康,被誉为“建康城第一公子”。但一年前一场大病让他性情大变,不仅才情全无,而且挥金如土,夜夜笙歌,并事事与段元成作对。其有一隐疾,每每发作心痛如刀绞,但发作之后便会形如木偶,五感全无,恢复时间不定。
秦瑶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段紫谦,然后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段紫谦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果真形如木偶?这是什么怪疾?
“十六。”秦瑶突然低唤了一声。
一道蒙面黑影凭空出现,在秦瑶面前跪下:“属下参见羽一首使。”
秦瑶面无表情:“段府情况如何?”
羽十六恭敬回道:“段府众人还在四处寻人,属下等已给了他们错误的消息,往西方查探去了。”
秦瑶“嗯”了一声,将段紫谦丢给羽十六:“把人带回去。丢在段府门口。”
“是。”羽十六也不多问,直接负起昏睡的段紫谦,疾掠而去。
秦瑶随即也转身隐入了树林之中。
寂静的山林里,身形狼狈的白衣男子正捂着胸口逃命,蓦地,他敏锐地感应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不由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月光下,一名戴着半边黑色面具的黑衣少年正坐在前方不远的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