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厮被唬得有些犹豫,虞昭鸾只是浅笑着,与以往家中心谨慎的模样截然相反,连语气都更加有底气,“家父时常教导,在外孤寡,不得耀威,于人心有不服,实属跌面之为,女秉承家训,不敢不从,此歌赋会是聚众之地,高门贵胄相聚,攀比之心衍然,家父耳诲在旁,女素衣何妨?”
虞昭鸾话闭,却引起紫娉的疑惑。她记得,虞老爷并不常进冷院,姐请安的时辰也有限,虞老爷本就不喜与姐多言,更何况每次都是她陪同去的,虞老爷何曾过此类的话?
但她并未拆穿虞昭鸾的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啬变化。
声音娇柔,句句在理,可这厮仍是疑色,但虞昭鸾笃定,他心中已有答案,不禁添油加醋起来,更是同时迈出步子,仿佛是故意靠近这厮,想让他更加仔细些看清自己,“哥既在姚府,精挑细选如是,定当为明白之人,女寡言,不便细,京中选色为代不过寥寥,如今也未在皇城之中,哥想来,女是何身份?”
字字引导,这厮脱口而出,双眼一瞪,“是……薛……”
话却未完,这厮已经捂着自己的嘴,好似是出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生怕第二个人听去惹出乱子连累了自己。
京中薛氏,以墨绿为色代己身份,见色如见人,此为其一。
薛氏重尊卑,视民生百姓为贱,既在贵胄之列,却不喜低下之人提及,若听闻从口中侃谈,割去舌头为惩亦不为过,京中上下默认,无人敢违,此乃其二。
所以这厮即便猜到虞昭鸾何意,却丝毫不敢出来,只是愣着一双微惧的眸。
虞昭鸾勾了勾唇,又道,“哥莫气恼,女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身份高低本就乃世俗之事,若昭然在明,岂非又耀威之嫌?家中教导一二,勿要充当此类,女铭记,自当不敢信口,若是外相有扰,歉了哥一番明查,还请哥原宥。”
这厮一时不敢多言,只顾着咽口水,眼中疑色和惶恐并存。
他虽在府上,可此次歌赋会是家中主人操办,他总不可能知晓所有赴会之人。赴会之人大多有拜贴,但若如此贵胄随同前来也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譬如薛氏,连他也不知道姚府是否邀请,但歌赋会名声之大,即便是薛氏未曾打招呼便施施然前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敢阻拦的。
他再次打量起眼前女子,却不见这女子有丝毫慌乱之色,完全一副镇定自若,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千金姐的脾气他不是没见过,若遇他此前激怒之势,想来也不会有此般大度模样,更不会如此轻软绵柔的解释这么多。虽他并不知道薛氏族中有哪个如此年轻女子,但此女子已经百般提示,他再怎么怀疑,但若真招惹上薛氏的人,他亦是为难。即便此女子并非薛氏之人,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女子看起来便是柔弱之人,怎可能轻易逃出姚府?
果然是他谨慎过度了。
虞昭鸾知道仅凭自己言语并不足以让这厮完全相信,只道,“歌赋会之后便是宴席,众家之间必有交流,想来哥也会到场,届时便能验明女身份,哥对不对?”
这厮终于松了口,又拂了拂衣衫,作揖一拜,语气已经转而客气,“适才奴才唐突,惊了姐,还请姐恕罪!”
“哥言重。”虞昭鸾轻笑,微微福身回礼,又想起正事,“原本不想麻烦哥,实在是女和奴婢头一次登门拜访,并不熟悉府上环境,自家人已住下厢房,允了女贪玩的性子,便放了女出来。原想着去后花园逛逛,却不料走错了路,如今身在何处也不明了,偶遇哥,便请哥好心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