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不是我主动开口问她,她怎么胆子这样大,不怕被发现吗?
“不怕,因为不会被发现,这个星期值周班级是隔壁三班,三班和咱们班宿舍相连,刚刚宿舍长开会时我特意站到了三班位置,这样老师根本不会怀疑我不是三班的人。而且值班老师一般不会在中午来到楼后,宿管老师可能会来,但一点打起床铃,十二点五十她之后一定会待在宿管办,所以会被撞见的时间只有十二点四十到十二点五十之间的十分钟。而这十分钟,就是刚刚,刚刚咱们不是正在做值日吗。”
她语速平稳,全程没有任何语音语调的起伏,我被她这一大段话绕的脑子都晕了,怪不得她一个女生物理分数也能和苏正阳抗衡。
“那万一宿管老师问起三班班长怎么办,不会穿帮吗?”
“如果你是三班班长,你是愿意得到‘管理有方、认真负责’的夸奖,还是愿意做一个把夸奖往外推的傻叉。”
我定身看了柴雨辰一会儿,原来她也会说这样的话啊,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高冷嘛,就是没见过说这话的女生有这样一副念佛经的表情。
“可是,可是......”我还在垂死挣扎,想从她的推理中找出破绽,“可是万一草坪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呢。”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是我倒的。”
草坪上方正对着的地方就是我们宿舍附近的楼道,宿舍里只允许放一个垃圾桶,指定位置为卫生间东南角,指定状态为“空”,高一好几次我值日不合格都是因为忘记倒垃圾桶,也是难以理解,垃圾桶里一共三张纸连底都填不满为什么要倒。
每次值日时间紧迫,通常都是好几个宿舍的值日生拿着垃圾桶在垃圾道前排长队,堵塞住楼梯上的大半空间,久而久之,就会有懒得排队的人从直接把垃圾从窗口倒向后方草地。
挺缺德的,但有时候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好多大型纸箱不能扔进垃圾道,也因为垃圾道隔三差五就会被堵死掉。
“今天中午她们让我倒垃圾,我出来发现垃圾道堵住了。”
“然后你倒向了后面草坪,并且你知道那时候值日生已经值日完了。”
她点头默认,我继续说:“然后你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逃掉午休,然后你盯上了我,然后你毫不心虚的去找宿管老师,所以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她继续点头,我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一副被惊吓十足的反应:
“你可真......可怕。”
“过奖。”
我更加想念花园宝宝了。
剖析完她的心理小剧场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可是我心里却没了一开始的尴尬和紧张,也许是,天气太好了吧。
林城春天短,四月份是天气最温煦的月份,淡黄色的阳光洒在后院上,不那么耀眼,却足够温暖,我们坐在墙角下,面前就是一道黑光分明的界限,一半阴影一半阳光,我把脚伸出去,不怎么干净的小白鞋瞬间变得无暇。
阳光是多具有包容性的东西啊,阳光真好啊。
我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脑抽愣愣回头转向柴雨辰,做出闭目轻嗅的样子:“你闻,是不是桃花的香味,没想到前院桃花的香气能飘这么远,真好闻。”
“桃花几个星期前就谢了,你每天闭着眼出宿舍门吗。”
我在她的陈述句中郁闷的睁开眼,没有想象力、逻辑怪。还毒蛇,肯定是天蝎座。
“你是天蝎吗?”
“不,我双鱼。”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我嗷嗷乱叫,被她恶狠狠的一眼瞪得不敢出声。
她很平静:“你要是再乱叫招来老师我可不管。”
我一点也不平静:“招来老师咱俩就同归于尽。”
“是吗。”她斜着眼睛看了我很久,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后背不由漫上一层凉意,她说,“同学,打扫完了赶紧回宿舍,你这样乱叫是会影响别人休息的。”
我嘴角抽抽:“你赢了......你全家都赢了。”
“谢谢。”
“不客气......”
太阳转换角度,阳光的一半开始朝着阴影一方侵袭,一点点没过我的脚面,像是光海漫上岸边黑色的岩石。
“你闻到的肯定不是桃花香,是洗发水的味道,绿瓶飘柔,应该是咱们头上的宿舍有人用。”
半响她才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抬头看,果不然嘛,我们两个的脑袋正对着人家宿舍窗口。
“你怎么确定?”
“因为我用的就是这个洗发露。”
“你也肯定不是双鱼,你再回去查查,你跟双鱼的个性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她把我刚刚的话还给我:“你怎么确定。”
我笑:“因为我是双鱼。”
“哦。你好傻白甜。”
她神色仍旧平淡,只是嘴角好像上扬了一秒,我不确定,见我翻白眼,她认真的下结论。
“双鱼不是傻白甜星座吗?”她黑眼珠向上看想了想,从脑子里翻出她定义的根据,“爱幻想、多愁善感,不是傻白甜是什么。”
我气急败坏的小声咆哮:“我要是傻白甜你也是傻白甜。”
她淡定的看着我:“我不是,我是天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