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看了,做题吧。”苏正阳塞给我一张生物卷子,不知道又是从哪个课外书上撕下来的,他指着最后那道遗传图解的题,“生物遗传题有助于集中注意力,咱俩比赛吧,看谁先做出来。”
“我不比,我和你比做题我是有毛病吗,我真是谢谢您了。”
“你这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呢,你比不过我我可以......”他笑着看向我,“我可以放水啊。”
苏正阳你大爷的啊。
我知道这是他的激将法,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他扯下几张演算纸给我,解释说这道大题不难,但是计算步骤挺多的,一张纸不够用。
“你都做过了还让我做,你这不是耍赖吗。”
“我没做过啊。”
“那你怎么知道计算步骤多?”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纸筒砸在我头上:“哈哈哈当然是看出来的啊。”
小年轻原本说话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就跟在苏正阳打我的动作之后,除了我全班没有一个人注意这个奇怪的停顿,在我抬起头的前一秒,小年轻又继续讲课了。
我不知道刚刚的停顿是不是因为我和苏正阳,我们两个的确是放肆了些,如果不是所有同学都低着头,上课公然打斗,可能早就引起大家注意了。
但是小年轻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
我再次抬头看她时,她已经讲到了倒数第二道大题,依旧没有人听她讲课。
174.
我对于遗传概率这种题型一直是很抗拒的,不为什么,因为它需要计算。
生物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学科,虽然教它的老师和“和蔼”无关,但是相比化学物理火星文火星思维一样的设定,生物就可爱多了,至少上课我听得懂,笔记我看得懂,做题我读得懂,这对学生来说是多么可贵的三大定律啊。
上学期讲核酸讲糖类脂质ATP什么的,我都学得挺开心的,因为不用动脑子啊,背就行了,我拼不过智商我还拼不过脑容量吗。
因为叉叉对生物表现出了异于其他学科的浓厚兴趣,不知道是她爸爸安排还是她自愿,她这个赖床比我还严重的人居然在寒假后期去上了生物补习班,提前学习了下半个学期的课程,早上八点上课,大雪天要骑着自行车穿过半个林城。
开学刚发下练习册时,她已经开始在生物课上提前作业了,老贾的“地狱式提问”也不是没有规律的,比如他就很少提问叉叉——在他发现叉叉生物成绩根本不用操心之后。
用叉叉的话来说,她提前把生物作业做完了,这样就能空出一部分时间写其他科作业,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老师留的练习册做完她还会去做额外的题,我一看孟德尔就头疼,可是叉叉认为那是她亲生爸爸。
坐在教室里的这些人,有的语文作文能写的天花乱坠,各种论证论据信手拈来,动辄就是大段辞藻华丽的排比;有的英语听力次次都是满分,从小跟着盖伦英语、剑桥英语、李阳疯狂英语训练出一嗓子流利的发音;有的数学解题思路快准稳,试卷被老师当做模范试卷全班传阅;有的物理好;有的化学好。
每个人总有一门能让自己骄傲的学科。
但其实我清楚,作文好的人可能一点都不喜欢文学,英语听力满分也只是多年训练的结果,精通物理化学的学霸,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本或是深夜苦读的勤奋,只是这些,通通与热爱无关。
能做到最好的背后掺杂着大量的“天分”和“私心”,目标明确,直指分数,或说直指高考,最合情合理的意义,但我觉得他们都没有叉叉明确。
就连苏正阳对于物理的热爱也仅仅是因为擅长和一百二十分的高分值,他也会在做错题时懊恼的抱怨,高考完就挖个坑把练习册全部埋掉。
时至今日,我见过很多很多的学霸,做题像是炫技一样,被我们这些站在地上的凡人仰望,但却很少有像叉叉这样的,不求回报的对待一门学科,几乎忘我,而且从不曾生物上索取过什么,做题也能做出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
这个疯疯癫癫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丫头,她是真的喜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