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宁有点不自然,好像是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咳嗽了两声告诉我,是张伟毅和贺然。
“哦。”我扶着墙朝前门走,头晕走不快,只能一小步一小步蹭过去。刘皓宁就跟在我旁边,也走的很慢,真的,我宁可他甩下我大步回班,也不希望他刻意陪在我旁边,好像我走不快的速度是在刻意强调罪责。
还好教室后门到教室前门的距离不长,我蹭到门口没花多长时间,班里人都聚在后方看戏,男生分成左右两拨把张伟毅和贺然分开,两个男生像是斗红了眼的公鸡,校服扯开,头发卷翘,被撞开的课桌一片狼藉,文具书本哗啦啦抖落一地。
我扶着前门朝里看,想看清苏正阳在哪个阵营,可是前排也都站着,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我的视线。
站的两只脚都麻木了,我回过头,发现刘皓宁还站在旁边。
“你怎么还在这?”我脱口而出,然后觉得有些唐突,忙补上一句,“在这也好,打架那两个是你舍友吧,你的确不方便去拉架。”
刘皓宁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边的一片混乱,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场打架到底还是被班长压下去了,碰巧这节自习课各班班主任开会,我们班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来任何老师。
而苏正阳那天翘了体育课在教室补作业,临近下课跑去数学办公室问题,直到上课才回来,所以我自然没有看到他。
自习课上课铃声的最后一秒,他捧着数学《五三》往教室里冲,一边跑还一边低头看手上的题,眼神专注,好像算到关键的地方,然后一脑门撞到门框上了。
我放声大笑,刚发出第一个“哈”就被叉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苏正阳扶着额头往教室里走,我揉着额头微微鼓起的地方感叹,撞得好啊撞的好。
下课,我指着我头上的包,绘声绘色的给苏正阳讲“我们两个”的悲惨遭遇,叉叉则拉着舍长去找班长,想知道刚刚那场混战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到底讲到了哪儿,我忽然听到前排女生的一嗓子惊呼,然后就看到班长以一匹脱缰野马的速度冲了出去。
“哇,班长还能有这速度呢。”我坐在座位上彻底震惊了,果然说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
在他之后,舍长、叉叉、还有好多女生都追了出去,我也下意识站起身,愣了两秒又坐下来。
“不出去看看?”苏正阳抬头问我。
事情的发展速度之快根本并没等我回答,被锁住的后门被人撞开,团成团的人形从后门滚进来,三四个看不清脸的人扭打在一起,班长费力的扯着其中一个人的袖子,拼命往教室里扯。
身边不知道哪个女生说,这怎么又打上了。
这次的战局更混乱,不只是张伟毅和贺然,还有两个男生也成功的从人类退化成狮子,上节课拉架的人再次冲上前想把他们分开,拉开一个又冲上去一个,我看得清楚,班长抱着想挣脱的贺然,平白无故挨了好几拳。
男生打架真是吓人。
“你打过架吗?”
明明是紧急万分的境况,我反而一点也不着急,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动刀子拍板砖之类的,所以站在外围充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还有心情问苏正阳这个。
我本以为他会说没有,毕竟我知道他有一个规整安分的童年,假模假样的,顶多有点毒舌的和同学打闹。
结果苏正阳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欠揍模样,又丢人又自豪的说:“当然。”
我有点被吓到:“你?打架?因为什么啊?”
这次他没有干脆的回答我,反而有点闪烁其词:“也没啥事,就是看那个男生不顺眼呗,那时候小,反正就是......也就是那回事......算了,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我隐约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他哪是说话会吞吞吐吐的人,于是我起哄似的逗他:“该不会是为了女生吧。”
说完我的心里忽然一晃,好像曾经打架的人不是苏正阳而是我,于是连忙把目光投向了后方的班长,他校服拉链都被扯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打架。
只是耳朵竖着朝向苏正阳的位置。
苏正阳并没有反驳,而且看起来有点脸红。
我瞬间就不想问了,也不想知道答案。
“嘿嘿。”他干笑,低着头好像在回忆什么,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我欠揍的追问,装出一副特别八卦特别好奇的样子:“真让我说对了,什么时候啊,那姑娘长得漂亮不?肯定特好看吧,长发短发?”
苏正阳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长发,到腰,比你们这些女生的头发好看多了。”
“哟哟哟,你看看你那一脸花痴的德行,怎么,你前女友啊?”
我早就问不下去了,还要硬撑着继续问他,笑的特别假,自己都不敢抬头看他。
“当然不是。”苏正阳爽朗的笑了两声,我却觉得他挺失落的,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这个“不是”开心。
不是代表着什么,张爱玲是不是说过说过,得不到的是颗朱砂痣。
“那是什么。”我还在没完没了的追问,每问一句都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耳光。
宁晨你消停点吧,别自己挖坑自己跳了行不行。
苏正阳笑的很灿烂,就像我考了第十给我妈打电话时一样灿烂。
“她是我师父。”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