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剪开,他从一侧用力,直接把整条绳子拽出来扔到我桌子上,转身去还剪刀。
“用不用我帮你扔了。”他指了指断掉的布绳。
“不用,我...我要留着。”
苏正阳嘀咕着往外走:“留着干嘛,留着上吊...”
我不顾叉叉快笑出内伤的脸,把绳子塞进口袋。
你个二货,这么好的绳子我怎么舍得用来上吊呢。
106.
今天是三场文科考试,明天是三场理科考试,上午物理生物,下午化学,我非常想问问负责排顺序的老师,一天全做文一天全做理的安排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虽然说晚自习是我们的自由时间,但我们可以做哪科作业依旧取决于是哪个老师值班,我记得期中考试时第二天要考语文数学生物,然而英语老师值班第一节晚自习,非要我们看后天才要考的英语。
“早考晚考都要考,你们都会了?能拿满分了?”
这样的老师是会遭雷劈的。
好在今天的值班老师是语文化学和生物,一科刚考过,两科备考,互不冲突。
我背生物背的头昏脑涨,读了三个单元全是专有名词的笔记让我舌头打颤。我的生物虽然比化学好,但也只是中上的水平,遇到稍微有些弯路的题就歇菜。
相比之下叉叉的生物甩下其他几科一直稳占班里前五,而语文是班里第五十,多么可观的差距。
我在验算本上写下不会的题拿给叉叉,我的笔记本上记了月考错题却没有错误原因,过了半年看当初不会题的现在还是不会。
“一块朽木上的全部真菌为什么不是种群?”
这不就是种群嘛...
叉叉给我写答案,我抬头转了转脖子,今天班里安静异常,一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忙着复习,另一半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讲台上正在判卷的语文老师。
我一直觉得语文老师判卷全凭心情,那些找不出原因为什么我是三分别人是六分的阅读题,被我们翻译的不像人话的课外古文,我怎么写都猜不中标准答案的诗文鉴赏,以及最近的新题型,被我恨到骨子里的logo解析。
我哪知道广西电视台台标有什么寓意?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设计的。
如果说阅读题赏析题我还能凭借着平时积累的经验生搬硬套的话,那么logo解析题就只能两眼一黑全凭运气,方向不对,编上一百字也拿不到分。
语文老师戴着老花镜在判试卷,我根据她翻页的规律能判断出她判的是阅读题,根据她的皱眉程度和笔杆动作能判断出她给了几分。
上了这么多年学,练出一身能走江湖的本事。
叉叉曾经和我说,她中考英语听力基本全没听懂,都是靠着旁边男生写答案的摩擦声判断的选项。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所有感官都能被激发出超能力,我记得初中政治书上讲,一个爸爸为了救儿子徒手抬起了几吨重的卡车。
叉叉把验算本塞过来。
种群是一定区域内,同种生物的所有个体,真菌包含很多种生物,木耳蘑菇酵母菌都是。
她又找出《质量监测》上的题给我看,一片草原上八位牧民养了把群杨,其中六群是绵羊,两群是山羊,则这八群羊是两个种群。
她给我看完,在下面写上一句话:“这个你上次小测也错了对不对。”
然后在下面又写了一句话:“那这八群羊等于一个群落吗?”
我想都没想就在问号后面打了一个对勾。
叉叉迅速把笔打在我的手背上,那一刻我觉得她被苏正阳附体了,只是她下手更重。
她低声,不长记性,然后指着群落的定义给我看。
抄十遍,下课给我。
我很想问到底我是苏正阳的徒弟还是她是苏正阳的徒弟。
107.
我没想到梁嘉康会来找我,今天晚自习我们两个班的班主任都不在,就算是这样楼道里也全是值班主任和摄像头好不好,能不能不把我往火坑里推。
叉叉检查我的各种群落种群的定义,苏正阳也正在复习这一块,听着我背完忽然问我,一块稻田中的全部害虫是种群还是群落。
我答群落,他打我的头;我答种群,他还是打我的头。
“笨!”他直接下定论,“有个弯就转不过来的,你这就是典型的挖个坑就往里跳,一块稻田中的全部害虫既不是种群也不是群落...”
苏正阳还没说完,叉叉就把话接过来:“而是由几个种群组成的。”
我被两尊生物大神夹在中间,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去说相声。
就在这时,梁嘉康找人把我喊了出去。
叉叉看到那抹鲜艳的红色立刻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
苏正阳哗啦啦的翻书,好像笔记看不完了。
108.
梁嘉康双手插兜,看见我出来一个劲点头哈腰,那脸苍老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个青春十七的大小伙子。
和他一对比,苏正阳都可以算是一表人才了。
“有事吗?我着急上厕所。”
其实我根本没事,只是不想和他废话,在桦实只要是一男一女说话了基本就算是有早恋的苗头,更何况我们这种不同班的又不是故交的,被撞见就可以直接定罪了。
考试时期的纪律抓得严,老师们判卷子判的五脏郁结,一个个战斗力都是导弹级别的,我可不想往枪口上撞。
而且把我们两个安在一起,也太委屈我了...
“那我下节课再来找你。”他听我说完就要走,我赶紧把他拦住。
“别了,你还是现在说吧。”
他笑笑,挤出一脸皱纹:“没啥,哥就是谢谢你啊。”
等等,你什么时候成我哥了。
他豪气万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话,哥罩着你。”
我瞪圆了眼,你能...罩着我啥,不能打也不抗揍的身材。
“你帮了我,咱俩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知道你和心怡是舍友,关系好,也能多照应。她胃不好,以后多嘱咐她喝热水,别总喝凉的,还有她一到冬天嗓子就发炎,特别爱上火,别让她头朝暖气睡觉...”
他絮絮叨叨,我在一旁眉毛听得越皱越紧,这根本就不像个男朋友为自己女朋友说的话,而像是个拜托同学关照自己女儿的爸爸,恩,长得也像。
最后他塞给我一张纸条和一袋旺仔牛奶糖,纸条是给心怡的,糖是给我们这些舍友的。
可能让我帮忙转交纸条才是此次谈话的意义。
心怡去办公室问题了,我把纸条交给她同桌,拿着糖回到座位。
“别给我,那种人的东西我才不吃。”叉叉在我打开包装纸前就制止了我。
“我也不要。”舍长没回头,声音闷闷的。
董希摆摆手“也别给我了,我感冒,嗓子疼。”
“那怎么办。”我摊手,“我也不想吃,好像吃人嘴短一样,再说无功不受禄,我真是什么也没帮他说。”
叉叉冷眼瞪我:“那你还收着!”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一口一个谢谢,就差给我鞠躬了,再说好歹是心怡男朋友,我给他甩脸色心怡多难办。”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一推脱恐怕我们的对话还要被延长,我有毛病吗。
我们几个僵持不下,谁也不想碰这个烫手山芋。
最后那袋可怜的旺仔就被我扔在了课桌里,第二天搬桌子掉在了地上,刚好被路过的苏正阳踩了一脚。
苏正阳:“都脏了就扔了吧,考完试我再赔你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