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心怡是下午到校的,脸色蜡黄,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帮忙充饭费,去收她的饭卡时,发现原本饭卡上半颗红心的卡贴被撕掉了,留下一面胶状残骸,沾了些灰尘脏兮兮的。
这张卡贴还是高一时我们一起在校门口的饰品店里买的,当然我们买的是单张,只有心怡买的是情侣的,另外那张半颗蓝心的第二天就被她拿给了梁嘉康。
“怎么回事?”我回到班,叉叉拉住我的手打听。
我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应该是知道了。”
叉叉皱着眉担心的看了一眼心怡,然后又摇摇头:“分了也好,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
我却和她想的不同,心怡和梁嘉康闹分手早就不是第一次,虽然再怎样严重心怡都没有动过那张卡贴,撕情书扔礼物这样的事情没少做,但他们最后仍旧能化解危机重新在一起。
其中细节我们不得而知,每次都是在我们以为他们已经分手时,忽然看见他们两个腻歪在一起。
到底是谁的错,又是谁原谅了谁,恐怕根本就说不清。
而这次,我有一种历史重演的预感。
中午我和叉叉去食堂吃饭,远远就看见梁嘉康贼眉鼠眼的朝我们看,最终还是没忍住。
“那个,心怡没来吃饭?”
叉叉用鼻子哼出一个答案。
陈家康碰壁,脸色是难看的,但依旧客气的和我们说话。
“你们帮她买饭吗,她说想吃什么?”
叉叉回敬了一个白眼。
我心软,也不想和他在这里怄气,男女生打饭的队伍是分开的,待会万一被老师看到我们三张嘴都说不清。
“辣子鸡。”我胡乱说了一道菜打发他,帮心怡买饭的人是叉叉,我根本就不清楚她要吃什么。
梁嘉康道过谢,转眼就消失在男生的队伍中。
我的确是不喜欢这个人,但又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且还是对着我。
我和叉叉本来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打水时又碰面了,梁嘉康站在锅炉房门口,明显是在等我们。
“你去,我看见他反胃。”叉叉说话依旧直爽。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装作打水的样子和梁嘉康说话。
梁嘉康看见是我过来有个明显的放松状态,他也不傻,叉叉每次见他白眼都会迅速填满眼眶,用膝盖想都知道对他不善。
他把饭塞进我手里,再三嘱咐要让心怡好好吃饭。
“她那个胃不行,一顿饭不吃就会胃疼。”他搓搓手,讨好的说,“还有你劝劝她别总吃这个,太辣了对胃不好。”
我没出声,拿了饭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回头看,梁嘉康正在和身后的男生说话,那男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梁嘉康飞起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
我相信他是真的关心心怡,也相信他依旧会本性不改。
学校的辣子鸡从来不辣,他的舌头如果不是摆设不会不清楚。
他只是条件反射。
叉叉从我手里接过那包可怜的辣子鸡,上楼时直接扔进了垃圾道。
80.
回宿舍时心怡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忙里忙外的正在洗衣服,看见我进来淡淡的一笑:“宁晨,舍长说上午是你帮我做的卫生,谢谢你啊。”
我哈哈哈的笑了笑,我这人一听见谢谢就词穷,每次别人和我道谢我都觉得是自己欠了对方几两金子。
我没有衣服要洗,便和叉叉坐到床上。
叉叉上午语文课睡觉被抓了个现行,语文老师发表了长达五分钟题目为“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女生”的主题演讲,然后扔下一篇古文让叉叉背,今晚语文晚自习检查。
在语文老师的眼里,虽然高考背诵默写这一项成绩只占五分,但是多得一分干掉千人,而且背诵全凭态度,写不下来就是态度不认真。
对为此我向叉叉考证过,她是不是因为懒才造就今天的局面。
叉叉回答了三个字:“她放屁!”
“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就是都会背了不起了,她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好好背了!哪只眼睛看见了!”
叉叉的大嗓门引得半个班扭头看我们,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那你怎么就背不下来?”语文老师奇怪,其实我也很奇怪。
81.
叉叉的爸爸是语文老师,妈妈是音乐老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放在年轻时就是一群新时代的有志青年,所以整个家族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
但是再书香飘散的家族也有些封建糟粕的思想,这种思想体现在叉叉爸爸那一方,叉叉的爸爸,连同叉叉的爷爷,都认为叉叉妈妈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然后叉叉出生了。
程旭这个名字是叉叉的爷爷所起,老人家练得一手好书法,在叉叉降临八个月前就欢欢喜喜的写下了这个名字,悬挂在给叉叉准备好的卧室里。
旭日东升光宗耀祖,看得出寄托了多大的希冀。结果却是个女孩,叉叉的爷爷也不好再把名字收回,直到今天那张书法还挂在叉叉的卧室里。
我叹口气,原来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虽然希望是个男孩,但毕竟是有文化的家庭,叉叉又是亲生血脉,留着老程家原汁原味的血。所以从小叉叉并没有受到任何重男轻女的偏见,爷爷奶奶也视这个小孙女为掌上珍宝。
但是后来,叉叉爸爸的两个弟弟也结婚生子,而且都是男孩,这一下子就点燃了叉叉爸爸的胜负欲。
衣食住行,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叉叉一定会有;琴棋书画,别人家孩子不会的叉叉也一定要会。
当年林城那阵少年宫的风潮影响的不仅是我爸我妈,叉叉的爸爸比我妈更杀伐决断,除了跳舞乐器这些耳熟能详的项目,还连带着报名了诗朗诵、阅读和作文思维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