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决了鸡蛋饼,还没咽干净就着急的问我妈。
“妈咱中午吃什么。”
“刚吃完早晚就想着午饭。”我妈呛我,然后温温和和的问,“你想吃什么?”
我看了眼电视机:“炒年糕,炸鸡块还有皮蛋豆腐。”
初中时曾经看够一个报道,说是有一个外国记者写了一个全球十大恶心食物的排行表,中国的松花蛋居然超过了亚马逊大蜘蛛和韩国的生吃章鱼夺得冠军,然后我就爱上了皮蛋豆腐这道菜,没有为什么。
我妈皱皱眉:“电视小点声,你爸还在睡觉呢。就吃这些,不吃肉?要不妈给你炖个排骨吧。”
“别!”我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自从我上高中住宿以来,每次回家前我都要提前打电话给我妈报菜单,学校清汤寡水的菜等同于斋饭,我妈的饭菜是我全部的精神寄托。
但是自从高二以来,我打电话的内容从“我要吃什么什么”变成了“你可千万别做什么什么”,一回家就是一桌子水煮肉、炖排骨、小笨鸡,导致我有一段时间闻到肉味就觉得恶心。
我关了电视回房间写作业,我爸刚好从卧室出来。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点点头,还没等我回答,我爸自问自答。
“上学啊。”他认真的看着我,“不应该啊,你又不是你姐。”
他说的真诚而肯定,一边说一边认真的摇头。
我在我爸妈眼里是一个多懒惰的形象啊。
74.
我拿出记作业的本子,又找出一张白纸开始列计划,只要是放假,无论是三天小长假还是寒假暑假,假期里的作业我总要按照计划来,我说我这是按部就班,我姐直接戳穿我,少来,你就是多此一举装模作样,好像不列点计划你就写不了作业似的。
我怕她,曾经真因为她在家就把计划表藏在抽屉里。而如今她又不在家,我找出大头钉把我的计划表钉在面前的墙上,然后拿出了数学作业。
八点到九点一个小时写完数学作业,九点到十点是生物,然后是物理、英语、语文,下午三点开始写苏正阳给我布置的化学卷子。
十点的时候,我的面前打开的依旧是数学,我定计划一向是凭感觉不重实际,两张卷子以我的水平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而且该天杀的数学老师是疯了吗,居然留了两张数学卷子。
十点半,我终于写到了数学,我伸出手把计划表上一个多小时前就应该完成的数学划掉。
我妈乐呵呵的进来,手里还拿着根粗壮的山药。
“闺女,超市里没有年糕,我做拔丝山药吧。”
“辣炒年糕和拔丝山药能一样吗。”我无比头大,“再说你又不会做。”
我妈丝毫没有气馁:“不会我可以现学啊,不就是拔个丝嘛,有什么难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我在她身上居然看到了我姐的影子。
我姐以前也常和我说,不就是合并同类项吗,不就是比较压力大小吗,不就是初中那点化学知识吗,有什么难的?
什么时候我能用上这个句式好好地嘚瑟一回,遥遥无期,我把视线转到面前的生物练习册上,配图画的太小,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内质网哪个是高尔基体。
我这边生物还没做完,我妈喊我吃饭的声音已经穿过两道门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她喊了我三声得不到应答,便来敲我房门。
我没抬头:“妈我待会儿就吃,我就还有四道题。”
“待会儿就拔不出丝了,下午再写,不差这一会儿。”
我的意志力在食物面前就是一朵成熟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我放下笔,屁颠屁颠的跟着我妈去吃拔丝山药。
我妈的手艺果真不是盖的,我对拔丝山药的好感瞬间超过了辣炒年糕。
小时候吃宴席,老家规矩无论红白喜事都要宴请亲戚邻居,八大碗,热菜凉菜汤菜,再加上海鲜拼盘熟肉拼盘,满满一大桌子,就像是中华小当家里出现的满汉全席。
我姐总要在我妈的细心劝导下才愿意去,好像那些好吃的和她有仇,而我毫不在意,甚至到底是谁结婚了谁去世了也一概不知。
有一次一家小孙子满月酒,东家阔气,请来了林城最好的厨师操办宴席,据说是某知名大酒楼的主厨,身份信息我没兴趣考证,但他的手艺的确是很好,那道荷塘虾片让我回家后还惦念了好久。
没多久我妈就学会了,开开心心的做给我吃,色香味和那大厨做的分毫不差。
有这样一个妈,我能不长胖吗,但我想不通我姐怎么就能保持住她的苗条身材,这些学霸们各有各的奇异之处,我站在外围,参不透任何一个人的玄妙。
一大盘拔丝山药很快就被我和我妈瓜分,我开始往嘴里塞炸鸡块,我妈却放下了筷子。
“妈...你...你不吃了。”我嘴里都是东西,说话都是一股油炸味。
“你吃吧,妈年纪大了,吃多了不消化。”
我妈起身去给我接了杯水:“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我傻呵呵的一笑,吐了吐舌头,装作不在意的说:“习惯了,学校吃饭时间特别短,我在学校吃饭都是拿着勺子往嘴里扒,都没时间嚼,比这快多了,在家我还能用筷子呢。”
我发自内心的希望我妈能够和我一起控诉该死的学校,然而我妈又摆出了那副和平大使的模样。
“学校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是学生,精力就是应该都放在学习上......”
果然,我就知道,我妈就是我妈。在她的观点里,只要是我不喜欢的制度就是为了学习,我不喜欢的菜就是最有营养的蔬菜之王,我不喜欢的老师就是一切为了我们,哪怕他打人能打散一把扫帚。
我妈的脑子里到底是哪来的这些强词夺理的“为我好”。
我没说话,原来我看不懂的人不仅是离我遥远的学霸们,就算是我妈,我们之间也有代沟形成的天然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