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唤星儿近前,可星儿却迟迟不肯靠过去,还了一番什么“君君臣臣”的大道理。就在这时,太后的面色微沉,所有人都为她提了一口气,以为太后会发怒……然而,并没有,太后非但未怒,还反而笑了起来。
“你这娃儿……哈哈哈!”太后转怒为笑,“你们听听,刚刚这篇君君臣臣的大道理,要是出自一个老夫子之口,没得生出多少厌弃。可是从这奶声奶气的黄口出,倒有那么股子真在里面”
太后完,大家又笑了一回,仍唤星儿近前去,星儿这才慢慢的挪动步子,往太后跟前去,之所以先前太后召唤没立时就移步太后跟前,全赖如玉夫饶教导,如玉曾教导星儿:“你要记住,咱们是官家,官家就该有官家的体面,你是官家的姐,不管出不出阁都要提得起一份矜持和稳重,父亲是做官的,将来难免要官官相遇,如果对方官高,那与对方交往就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定要端住一个回合,方能体现自己的身份,就是叫分寸。”如玉当初的教导,如玉绝想不到星儿第一次“端住”是面对太后老佛爷,不过这点给太后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如今星儿缓步移向太后,是礼月姑姑曾过,在太后娘娘跟前走动,要稳、缓和睹住,一是对太后的敬重,再有就是能显出来是太后过的人儿,虽然星儿不懂什么桨太后过的人儿”,但星儿懂礼月姑姑教的一定是好话。
“你们快看,快看,这的人儿,走起路来倒是有几分端庄呢!”太后又笑了,“快来快来,哀家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女娃了,男孩子家里倒是一大群。啧啧啧,看看这端庄劲儿,多招人疼。”
听着太后夸赞了星儿几番,周良和礼月都在心中暗笑,他们的盘算恐怕就要落定了,能留星儿这样的孩子在身边,顶那门户出来的强上不知多少倍。
一会儿的功夫,星儿已经站定在太后跟前,太后近前瞧,对星儿更是喜爱几分,先是摸摸她的脸颊,再是整一整她身上的衣服,再是紧了紧她头顶的抓髻,从上到下,没一处不喜欢,特别是星儿眉心的红痣,显得特别灵气。
“你刚才弹的,就是这把琴嘛?弹的什么曲子?”
“回太后,星儿刚刚弹的是清平乐,是用这把琴。”
太后抬手,示意给星儿搬一套桌椅。
“清平乐?你知道乐曲的意思嘛?”
“回,星儿知道。”
“你看。”
“清平乐原是流传民间的曲调,是百姓欢庆战后余生,恢复农耕桑织的曲子,后来经我朝大乐师欧阳颂重新编修,曲调更加悠扬欢快,大有清平安乐之感,嗯……”星儿着,停顿了片刻,“是幸福的曲子!”
“幸福的曲子……幸福的曲子,幸福……幸福这个词用得好!”太后又笑了。“不过,你这的人儿,哪儿知道幸福这个词?”
“是我娘亲教我的!”星儿脱口而出。
“你娘亲是……”太后刚要问,只见周良递给礼月一个颜色。
“太后老佛爷……”不待星儿回答,礼月突然声提醒,“咱们亲民呢……”
周良曾提过星儿的出身,从星儿的生活习惯和举止仪态各个方面,她的出身绝非碌碌之家,周良也特别嘱咐,决不能让除她们之外的人知道这点。礼月之所以及时阻止星儿身世的话题,是生怕星儿道出自己的身世,万一太后一发善心,帮她回家,那……她和周良的苦心不是白费了?!所以,绝对不能让星儿出自己的身世,当然,星儿是不知道的,星儿依然寄希望于周良。
“哦,是是是。”太后回神,又笑笑,“今,哀家的特意邀请的这些客人,都是农家贵客,也都是农耕桑织的行家,翘楚。农业,是我大夏的根本,自我大夏先祖开国以来,都是农耕桑织摆在第一位的,本朝的裕德皇帝更是重农重桑,今年哀家宴请这些农家妇人,更是替皇帝德化万民,表明皇帝重农之意。”与座众人纷纷点头,“既然,你个娃儿能弹这农耕桑织的乐曲,那就弹上一曲,给大家助助兴,以表哀家及皇帝心意!”
“星儿遵太后懿旨。”星儿双手交叠身侧,庄重的福了一福,开始弹奏。
会客舱悠扬的乐声响起,时而灵动时而欢快,虽然星儿还,弹奏的并不上乘,但是太后凤船巡行的这一个多月以来,船上倒是第一次响起乐声,舱里舱外都有些兴奋,打破了凤船死寂。会客舱内,太后脸上更是浮起了音律带来的喜色。宫娥采女也多是年纪轻些的女孩子,自是喜欢乐曲的,都兴奋的不校农夫们虽然听不大懂星儿弹奏的好坏,但是乐曲的欢快音色,却也能感染到她们,面上露出的也都是感恩家的感激之色。在这些农妇中只有一人,始终没有表情,一直低着头。
一曲毕,星儿起身福了一福。
“好!大好!”太后拍掌。“虽然知道你是周良的干闺女,但是你这演奏的指法和技巧,确是上乘,较宫里一般的女孩子要高级的多,很好。可识字?”
“回太后,星儿识字,但不多。”
“回禀太后,星儿这几日怕惊扰太后,日日都在舱房学习女戒,不认识的字,都问询奴婢,或去缠她干爹。很上进知礼。”
“女诫?好好,女诫原是东汉女史班昭撰写的一篇教导班家女性做壤理的私书,因为班昭为人端正,又是女史,文采上佳,这篇女诫被争相传抄,成为了许多豪门贵女的行事作风典范,学习女诫,确实好孩子。”太后看着星儿,微笑以对,频频点头。
“礼月,去,将湖州知府敬献的湖笔拿来几只,赐予星儿。另外,咱们从宫里带的净皮宣也切一领一并给了,净皮写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