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居堂的人很快就散了。
厉老夫人将厉云深留了下来,淡声开口:“这宁氏看着与往日大不一样,深儿怎么看?”
厉云深目光盯着宁晚清离去的背影,声音沉缓道:“此女颇有心机,一时半会我也看不出她的深浅。”
“深儿,既然她已为厉家妇,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厉老夫人缓缓的道,“若是她真的安分守己,你与她成了夫妻之实也无妨,若是她真别有所图,再休弃也不迟。”
“祖母,娶妻非我所愿,娶她更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么会违背自己的本心与她有夫妻之实?”厉云深冷冷的开口,“她是太子埋在将军府的一枚棋子,休弃了还会再有别的人,倒不如留着她,引蛇出洞,祖母,朝堂之事孙儿不便多言,先告退了。”
厉老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朝堂之事虽然与她一个妇人没有什么关系,但大的局势变化她还是能感知到的。
深儿这次班师回朝,大获全胜,将军府的声望被推到了顶峰,但同时,却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自古以来,声誉过高的将军有几个能笑着活到最后的,大都功高震主,而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绞杀……
将军府与并不出众的宁家嫡长女结亲,反倒让皇帝陛下放松了些许警惕,若是深儿能与宁氏长久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深儿顾虑太多,又不愿和太子结党营私……
厉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牵涉太多,她也为难,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听之任之了。
厉云深刚从正居堂离开,就被顾氏身边的贴身丫环带到了佛堂。
顾氏不过四十岁的模样,却穿着一身素衣,头发高高的挽起,梳的一丝不苟,手腕上挽着一串佛珠,她的脸色格外宁静平和,仿佛看穿了这尘世间的所有俗事一般。
“母亲。”
厉云深走过去,搀着顾氏坐在了椅子上。
顾氏清淡的目光在看到厉云深之后,才有了一丝温度,她声线平缓的开口道:“我听说你祖父出事了?”
厉云深点头:“祖父现在已经就寝了,母亲不用忧心。”
“我是担心你。”顾氏拉过厉云深的手臂,将他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一道深深地伤痕,“我怕你祖父的鞭子不长眼又甩到你的身上。”
当年,深儿才十五六岁,老将军的铁鞭就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被打晕,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起身,她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儿子,她真的怕了……
“我没事。”厉云深将自己的袖子拉下来,淡声道,“母亲无需忧虑,我听说母亲最近有些咳嗽,身体是否有碍?”
站在顾氏身后的顾烟夕轻声道:“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姑母正在服药,咳嗽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
厉云深又和顾氏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离开。
他一走,顾烟夕就踟蹰的走上前,咬着唇道:“姑母,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顾氏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目光淡沉:“说。”
“其实表哥差点被老将军的鞭子给伤到了……”顾烟夕垂着眼开口道,“本来老将军已经被锁进了院子里,只要等老将军闹腾累了,今日之事就算结束了。可是……表嫂却偏偏要逞能开了那院子的门锁,老将军伤了脑子,才不会管对面站着的人是不是他唯一的嫡孙,扬鞭就甩了过去,表哥……”2k2k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