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是染青吗?
当年她可是不顾性命救过老祖宗,退一步说,假如她真做过勾饮皇太子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想必也是皇祖母念在救命之恩留她一命,她对皇祖母下得去手?若当年勾饮一事并不存在,或者说另有隐情,她活着也必是老祖宗照拂,为何这般歹毒?
“非常怀疑。”
沈兮踮脚,目光落在司不遇手里那只逐渐冷却的肉包子上,“我从侧面打听过,除开申领金线是她一个人去的,福袋制作完,也是她一个人送到慈安宫,她下手的机会最多。而且,她伺候过老祖宗,对老祖宗的习惯了然于心,也能最大程度揣度她的心思。”
司不遇又将肉子从门缝下递回去。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沈兮这么能吃的女人!
“可你也说过,金线至少得浸泡一月以上,否则没有效果。”
“有没有可能……”天寒地冻,冷了的肉包变硬,沈兮咬一口再无食欲,“她私藏金线?”
“私藏……”两个字一出口,司不遇立刻道:
“赶紧去司制局!快!”
沈兮一愣,旋即领会
假如青嬷嬷真有问题,她要么会想办法逃离,要么……会被灭口!
天牢外,窦皇后的心腹宫婢秋月见沈兮发疯似的跑出来,瞬间猜到有情况,吩咐赶车太监赶紧回宫,下了马车,两人直奔司制局。卯时初,被逮去不少绣女的司制局寂静一片,捉住洒扫绣女问明方向,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入掌事嬷嬷起居处。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油灯燃尽的卧房内,一具清瘦身躯悬在梁上。
若不抬头,沈兮只看得见绣了碧草飞燕的两只绣鞋。
桌上,未封口的信笺压在一把精巧锋利的剪子下。
秋月抽出阅览,大骇道:
“来人!立刻禀告皇后娘娘,司制局青嬷嬷私藏金线,下毒加害老祖宗,畏罪自裁!”
凤驾很快莅临,窦皇后雷厉风行,命人将青嬷嬷的院子仔细搜查,除开认罪书,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浸泡物,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单手难以握紧的金线。窦皇后让沈兮辨识,小瓶中所装的,确实是精心调配的天机毒液,独少檀香一味。
调配者手段很高明,瓶塞被抽出没多久,毒液开始汽化,化作一缕缕轻雾。
这等绝妙功夫,饶是沈兮,也相当佩服!
“皇上此刻正在更衣用膳准备晨练,待晨练毕,你随本宫一块去太极殿。”
司制局归大内总管,虽然也是她这个皇后整治不严,罪名总比下毒轻。
沈兮清楚,青嬷嬷绝非真正的罪魁!
然而,事情至此,皇后满意,她……
救司不遇,回王府,拿和离书走人!
默默念了一遍主要目的,沈兮觉得,她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宋国制,年初一到十五百官休沐,不早朝。晨练完毕的宋文帝沐浴出来,丝绸里衣外,随意披着一件毛茸茸的褐色狐裘。等听完窦皇后的汇报,斜倚龙案后的他眉目深静,许久不曾说话,暖阁里清楚听得到外面太监轻手轻脚的洒扫声。
见他这般,沈兮心微微一沉:
难道皇帝老儿和染青真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