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陆千尘他们离去,千面月影站立于留芳殿的大门门槛内陷入了沉思,在这冬季末尾的寥寥水雾云气中,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自己和兰宫的人。
潮州兰宫从前并不是这么一个只混迹于落江城的,外人看起来甚是逍遥自在的存在,似乎她们很与世无争一般。
在三十多年前,她还是初涉江湖的小女子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兰宫隐匿于京城最繁华的地带。她们明里只是授予人琴舞之技的歌舞教坊,依着享负盛名的技艺在尘世过活。
她们是不参与江湖纷怨的人,那个时候兰宫由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领导着,她们兰宫的女子个个身怀绝技,风姿绰约,容貌不俗,不论何时发生什么事,她们只管夜夜笙歌,在前宫主的带领下潜心专研自己所学。偶尔参与江湖上的事也从来都是保持着中立,多年来一直不与人结怨。
直到一个男子闯入她们的地界。
那个时候的月影也不是现在的她,虽然她凭借的自己祖传的易容之术,十八岁不满就只身独闯江湖,靠着虚假的面容,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过活,也都一直相安无事。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一次在一个教授舞乐的场所,她下手偷盗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的钱袋不成,被抓了个正着。而就在她不敌要被擒住之时,一个宛若仙子的人搭救了她,为她解围,才使得她安然无恙避免了牢狱之灾。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绝美的女子是这教坊的主人。
没过多久她又弹绝粮尽,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走投无路时,这个女子却突然出现,笑着收留了她。
她不是那种轻易就相信旁人之言的人,本性就充满了警惕性,所以是不肯的,只为了先填饱肚子故意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去了那个教坊。女子名人端上好汤好饭招待了她。只是,不论她做什么,对方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她是市井待惯了的,只有吃完就跑的无赖想法。更何况,她也不解这个人这么对自己的原因。
后来她酒足饭饱后要走,她也没有拦她的去路,即便她觉得,那个女子早就看穿了自己顺便带走了她身上的佩玉。
她只是笑着看自己离开。
那块佩玉的成色上等,转手出去,自己能够逍遥快活好几月。但这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家拥有的,而且款式也不是女子所戴的,想必是有人赠与她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她把这块玉放在那么贴身的地方,想是十分宝贝真心它了。
这么想着,她漫步在傍晚夕阳西下的余光中,竟然生出了歉疚之感。
终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趁着夜深人静地时候,悄悄的还回去。
那是盛夏的深夜,在繁华的京城,到处都是烦躁不安享受夜生活的世人,她足足在街上瞎转至子夜之后,真正的等到无人的时候,才从一个小巷的角落,一跃而起。飞檐走壁,越过层层无数的屋梁青瓦,她才总算是到了白日里来过的那个教坊。
月影从不高的墙垣翻身落于地上,借着月光,她蹑着手脚走过了一道道长廊,幸好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她小心翼翼,寻到了最大的那一间屋子,不知道这里面的布局,月影治好凭着那个女子的身份推测她居住的应该是这里最大最华丽的屋子。
里面没有烛火,一片漆黑,想来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轻轻的推开门,她来到了桌边,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块佩玉放下,转身便走。
“你果然来了。”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听声,她就知道是她。
她提供高了警觉,并没有回应,只站在那里,作出防备的姿势。
然后女子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灯,烛火摇曳中,女子衣着妆容结合白日里见到时一样,看来她似乎一直在等自己。
“白日里见到你,我便觉着你还会回来的。”
她伸手示意她坐下,但她并未理会,只质问道:“呵,那你知道又如何?”
许是小小年纪便独自在江湖中摸爬打滚的,她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变得戾气这么重,不可轻信于人。
那个女子也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而至自己在桌边坐下了,她看着月影,嫣然笑道:“不如何,我在打一个赌。”
“打赌?”我爱ile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