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扇扇窗户被房中的主人关上,有孩子们走出,他们端着碗,伫立在路边。
修女们将未稀释的圣水,均匀地倒入每个孩子的碗中。
每到一户窗户尚未关闭的住户门口,修女便会记下这家的门牌号,并在门口留下通知。
在这一切进行时,驾着囚车前往教会监狱的牧师队,正准备通过柏汉拉大道,但道路上横亘着举行抗议活动的队伍。
“抗议!”
“我们要更高的薪水!”
“我们要买里面没有石头的面包!”
抗议的人群高喊着占领了整个街道。
看着前方的喧闹与混乱,牧师队停在了街口处。
“又一场抗议?”林琛看到,群情激愤的抗议者,与对面的城市卫队吵闹着对峙,两方人马堵塞了整条街道。
还有几位衣帽被挤歪的绅士伫立在路边,正在观察这边的形势。其中,有人面色担忧,有人兴致勃勃。
“安东尼大人,我们是否要转向?”一位牧师观察了情势片刻,便来向林琛询问,“这些人们似乎正在为薪酬而抗议。”
恰在此时,前方卫队的长官眼尖地认出了林琛,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托着快要垂下来的啤酒肚,小跑着奔了过来。
等快到囚车前,卫队长官整理了下衣冠,这才向林琛走来。
“安东尼伯爵阁下,以及女神教堂的诸位牧师,你们卑微的查理·帕斯曼子爵前来问好。”卫队长官脱帽行礼,而后弯腰道歉,“身为城市卫队支队长,我为柏汉拉大道的拥挤向诸位致歉。”
林琛回以一礼,便看着远方的人群,向对方问道:“帕斯曼阁下,感谢您的关切。请问这次拥堵还要持续多久?”
“在光明的沐浴下,愚昧的人群,将抛却所有的尘世纷争,虔诚地跪伏在光明之下。”这是一句关于审判庭的赞美诗,话落,帕斯曼指向人群,手盖在黑色的毡帽下,“当诸位经过时,他们便会散去。”
顺着帕斯曼手指的方向,林琛看到街道上的抗议的人群已经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他们同样看到了牧师们的制服和身后的囚车。
并非所有人都能认出这是三教审判庭的装束,从而明白多年隐匿锋芒的审判庭又一次在帝都出动,但在帕斯曼的吩咐下,经过有心人的传播,这个认知迅速席卷了人群。
一阵混乱后,绝大部分人匆忙又无序地退到街口跪下,低着头虔诚地赞美起了各自归属教派的神灵。
组织抗议的人看着大势已去,哀叹了几声,同样混进人群,面露虔诚地看向坚硬的地面。
道路,彻底被清空。
“现在,请诸位踏上信徒们自愿清出的道路吧。”帕斯曼让到一边,对众人说道。
“帕斯曼阁下,再见。”林琛回礼。
“安东尼阁下,再见。”查理压着帽子,回道。
这个帕斯曼,简单地借用了审判庭的威名,快速地瓦解了这场抗议。
林琛在脑中记住了这位胖胖的支队长,随即让车队通过柏汉拉大道。
马车的轱辘一圈圈地转动,一点一点地将囚车推向伫立在西区的女神教堂。
当牧师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后,帕斯曼立刻让下属驱散了街边的人群。
看着帕斯曼的行动,一位拿着笔和速记本的记者,跑了过来。
“您好,我是《帝都光明报》的记者,可以对您进行采访吗?”他拿出外绣光明圣徽的记者证,出示给查理看。
《帝都光明报》这是光明教会下设的报社,面向全体光明信众。
这个世界早已出现了报纸,大多用于宣布帝国大事,以及向信徒宣传,不过尚未成为定例。
但是,报纸那昂贵的造价,背后蕴藏的风向,让它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专供贵族绅士们追捧的宠儿。而能以正面形象登上报纸的版面,也是一件荣誉的事。
因此,对于来自光明教会的采访,帕斯曼欣然接受,他谦逊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而对方似乎也有意将所见所闻,报道成信徒信仰虔诚的典型。
与此同时,三教已经布下严密的封锁网。
在东区贫民窟的一座巷口,黑衣绣蓝线的牧师一剑挥落,斩断妄图自爆的邪教徒身躯。南区郊外的某座农庄中,一身黑袍绕暖黄云纹的大主教,伸手炸掉了一块巨大的土地。而在中区的贵族府邸集聚处,亦有皇宫近卫队包围了一座华丽的别墅。
从西至东,从南历北,帝都各区,哒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行色匆匆,满脸坚毅的牧师与骑士,日夜不停地押送着满载犯人的囚车。
在地下世界的惶恐不安中,看到了明面上的大新闻的狂热记者们,在大街上疯狂穿梭,将一份份消息带回报社。
旧式印刷厂的机器轰鸣作响,工人们在弥漫着难闻气味的工厂全速运作,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成摞堆放在地上,又被工人运走。
雪花般的报纸,在晚饭前,铺到了无数绅士的桌前。
而在他们或平静或紧张或跃跃欲试或蠢蠢欲动的情绪下,帝都的超凡世界,无数的官方超凡者,正在与异教徒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