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哭声,谢春什么都听不到。她在刻意屏蔽这冷漠无情的世界,如果有佛慈悲,就让她在哭声里活着永远不要醒来。她早已四肢瘫软,靠在墙上啜泣,连睁开双眼的勇气都哭没了。大概哭了一刻钟,谢春才缓过神来,耳朵里隐隐能收纳周遭嘈杂环境的声音。
药铺里似乎有了什么动静。
“你是谁?你干什么?!”学徒A提着嗓子说话试图靠气势压倒某人。
没有人回答。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倾听。
“兄弟,自己走开还是我来帮你?”壮汉摩拳擦掌威胁道,他对自身硕大的体格颇为自信,凭这身板,除了训练有素的官兵或者镖局那一行的,寻常百姓哪有打得过他的?
还是没人吭声。四下里突然许多人低声交谈,纷纷八卦来者是何身份,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药铺闹事。甚至目中无人,根本不理睬药铺的人。
“哐当!”店里某样昂贵摆设被摔碎了.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更多物品破碎。壮汉抡起拳头就往那不速之客身上砸去,这一拳一般人是吃不消的。
谢春收起哭声,擦了擦眼泪,受好奇心驱使,往店里探了一眼。
那人背对店门,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这身形于谢春而言是陌生的,然而他那身残破的衣服颇为眼熟。
陌生男子动作敏捷,轻轻一侧腰就躲过了壮汉的铁拳。
“给我把药拿来。”不知是哪儿来的底气,陌生男子站在药柜前,没有对壮汉还手,而是命令学徒B交出扣押在案板上的药材,这份威严震慑到两位学徒。又因为陌生男子表现出的这份威严与他的穿着打扮极其不符,让倚在门边偷看的谢春吃了一惊,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嘴下留情,忍住没骂出口。不然她可能比这学徒还惨。
学徒B颤颤巍巍,双手打颤,往壮汉的方向抛了个求助的眼神。
“凭什么?”站在一旁的壮汉有意见了,直接忽视他跳过他是什么意思?水清镇还有人敢拿他不当回事儿的?是不是刚才那一拳他躲过了就认为我就这点本事?
当陌生男子不屑的眼神瞟到壮汉身上,壮汉被彻底激怒,提起双手要去掐陌生男子的脖子,喉咙间发出“吼”声,不少人都被壮汉吓得倒退了两步。
唯独乞丐装的陌生男子岿然不动。谢春看得痴了,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幕场景:大型恶犬冲瘦不拉几的野猫大吼大叫。
谢春担心起陌生男子,记忆里那一幕的最终结局是,野猫脖子处血流不止,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了,而恶犬却津津有味舔舐野猫的血液。
差一点谢春就上前拉开了陌生男子。
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