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表示很喜欢文竹，说他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文静聪明的男孩，并询问什么时候能办手续把文竹带走，他们还有一个月就要去上海了。

文竹没料到会有人愿意领养他，因为他这身病，来福利院的家长没有一人会多看他一眼。

“那是因为院长觉得给你们找家人要看缘份。”林姨送走了那对夫妇，坐在他身边说道，“本来领养这件事也急不来，只是因为你的病拖不得，要是没人注意就是分分钟没命的事，所以院长就放出消息，想给你找一个能给你治病，能给你提供更好生活的家庭。

“你难道就不想要数不清的玩具和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文竹知道自己亏欠院长和林姨太多，无法反驳，只是闷闷地道：“我觉得福利院挺好。”

“福利院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而且，我们总会有照顾不到你的时候。”

文竹靠在软软的枕头上，一言不发。

林姨抚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舍不得大家，你可以等以后病好一些了，再回s市找我们。只要院长在，爱生福利院就不会倒闭。”

“我真的要走吗？”文竹抬头，艰难地开口。

林姨为他顺发：“上海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它的。”

文竹愣愣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那他们会喜欢我吗？”

“他们”是要收养他的夫妇。

“他们会喜欢你的。”林姨搂住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我们大家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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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蝉壳从柳树干上掉落，“咔哒”一声坠在尘土里。

又生捡起它，拂去壳上的灰尘，在阳光下仔细窥探里面的纹路。

她记得王妈说过蝉壳可以卖钱。

忽然，她听到自行车轮子轮子碾过地面扎扎的声音。她回头，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的小瘪三。

“你要去哪？”

小瘪三停下脚步，握着自行车手把的手暴起青筋，他用一种阴沉的语调说道：“去市医院找文竹。”

“林姨说他已经被人领养走了，不会在市立医院的。”

“那我就去市里一家一户的找，总能找到他！”小瘪三发狠道。

“就算你找到他，他现在的家人也不会让他回来的。他现在是有‘家’的人。”又生的头脑很清晰。

“那怎么办，让他就这么走吗？”小瘪三突然就暴怒起来，他一把摔下自行车，破音吼道，“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又生用一种不解、又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他：“他为什么不能说走就走？如果有人要带走我们，林姨也会答应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文竹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他要去上海！上海！你知道那个该死的地方在哪吗，我在地图上找了半天，发现它在浙江省边上，小郑师傅说如果要从这坐火车去要坐一整天，可我连火车站在哪都不知道！”

说完这一席话，小瘪三跌坐在地上，哭声悸动起来。

在他放声哭泣之时，天突然阴了，乌云遮住太阳，风卷沙尘，有雨淅淅落下。

夏季就是这样，晴的也快，阴的也快；人也是这样，聚的也快，散的也快。

又生弯腰拉小瘪三：

“下雨了，我们走吧。你说过，文竹会回来的。”

“那是我胡诌的！”小瘪三冷冷一笑，“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他被领养走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不会，我知道的，他一定会回来。”

“我们就在福利院等他，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