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甜的
秦绎将慕子翎接回梁成的时候这个小孩简直遍体鳞伤。
他被云燕王族囚在牢笼中脖颈和手腕都磨出了血泡宽大破旧的衣衫下还有数不清的伤痂。
秦绎几乎不敢置信去年在江州遇到的一个漂亮小孩短短数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将他打横抱起来出笼子的时候慕子翎还被脚踝上的锁链绊了一下。
他搂着秦绎的脖子脸埋在秦绎的颈窝里似乎觉得自己这幅模样很羞耻和难堪。
然而秦绎轻轻在少年的额头上碰了碰,示意这并不是他的错。
“云燕狼子野心,意欲挑起战争,破坏中陆诸国之情谊。”
秦绎冷声道:“即日起,公子隐入梁京为质。若贵国有任何轻举妄动梁成必举兵来犯。”
他几乎没有留任何商榷的余地,就这样亲自抱着慕子翎上了马车,回梁成。
像抢人一样。
马车上秦绎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慕子翎身上,轻声说:
“冷不冷?有什么想要的吗?”
慕子翎身形清瘦缩在秦绎厚重华贵的氅衣中,就像一只从外头抱回来的小动物。
他摇摇头说:“不冷。”
末了,又望着秦绎,问:“你是梁成的君王?”
秦绎一笑说:“那时我秘密周游中陆,不可泄露身份,所以没有告诉你。”
“你愿意原谅我吗?”
慕子翎看着他,点点头。
秦绎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些伤要处理一下。”
垂眼的时候,秦绎看见慕子翎的脖颈,和他手腕上的痂,道:“不然留疤就麻烦了。长墨。”
随即,马车外的门帘掀起,一个小厮探头进来,说:
“主子。”
“拿一些药膏过来。”
秦绎说,他又转向慕子翎,伸开怀抱,微微笑着问:“我能抱你吗?”
慕子翎有点犹豫,但瑟缩片刻后,还是将手搭到了秦绎指上。
秦绎便抱着他,将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剪开慕子翎的旧衣。
有些伤已经留下太久,好了再磨破,磨破再愈合,衣服都快搅进伤口里了。
秦绎一面把那些破碎的衣料夹出来,一面观察着慕子翎的神色,生怕弄痛了他。
但是慕子翎一直望着秦绎,不仅没有疼痛的表现,漆黑的眼睛里反而亮晶晶的,像有些隐秘的欢喜一般。
秦绎看着这个小人,笑着说:“怎么了?”
慕子翎道:“你还记得我。”
秦绎略一挑眉,自然而然道:“我自然记得你。孤从不食言。”
“但是”
慕子翎轻声说:“怀安哥哥也与我长相相同。你也许你会更喜欢他。”
“小傻子。”
秦绎在他鼻头刮了刮,低声道:“但孤答应来接的人是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手指放在慕子翎面前,变戏法一样,倏然掌心朝上,变出几枚糖果。
“喜欢吗?”
秦绎说:“尝尝看。”
慕子翎自然而然伸手去拿,跪在地上的随从便趁他注意力分散,一下用药将他脚踝上的伤裹住了。
慕子翎微微一抖,眉头蹙起来,露出一副吃痛的神情,但依然没有挣脱。
秦绎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奖励似的道:
“好孩子。”
“好孩子”慕子翎,生平中大抵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
他不由觉得有点新奇,又有点开心,神色中,带着点隐秘的雀跃。
秦绎在他面颊上掐了掐,笑说:“你为什么高兴起来,也总是悄悄的?”
他的手指抵在慕子翎眉间,抚了抚,轻轻说:“下次高兴,告诉孤,好不好,嗯?”
“你高兴,孤也会高兴。”
慕子翎仰头看着他,那时,小少年清澈漆黑的眼睛里,落满了秦绎的倒影。
从云燕回梁成,马车大概走了小半个月。
一路上,秦绎始终陪着慕子翎,连他下去折枝花,都由秦绎亲自牵着去的。
秦绎自幼生长在梁成王宫,宫内亲缘单薄,又生母早逝,不得先王宠爱。
他如此对待慕子翎,倒好像是真的在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宠爱了。
“从今往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孤。”
秦绎说:“孤已经吩咐过了,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与孤一样。若有人敢欺负你,就来找孤告状。”
他看着慕子翎的模样,有点似懂非懂的,不由笑起来,问:
“知道告状怎么告吗?”
慕子翎松开手心,摇摇头,却说:
“不找你,我有这个。”
秦绎低头去看,只见慕子翎手指间藏着数支小银针,各个都亮晶晶的。
看起来扎着还挺疼。
“不用这个。”
秦绎不由心里微酸了一下,像被什么细小微软的刺扎中了,轻声道:“以后有人站在你身边的。不用你自己保护自己。”
他将这些银针从慕子翎手中抽出来,在慕子翎的目光里,好好地用布包好了,收进怀里,说:
“等孤哪一天保护不了你了,你再用这些东西。”
“但是,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到梁成王宫之后,秦绎给慕子翎安排了一间很宽敞的宫殿。
所有的宫人,摆设装饰,都是用心挑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