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着脚,坐到路沿上,低头一看,脚后跟的位置戳中了一块小小的异物,好像是玻璃,血从被戳穿的小洞里,一滴滴地顺着脚跟落下。
倒霉!
安乔暗暗地骂。
如果再走,恐怕伤口会被越戳越深,看来走是走不动了,只能坐在这里,看看能不能遇上过往的车,求好心人载她一把,或许,借个手机呼叫的士。
夜愈发地深冷,静寞无人,两旁栽种齐整的杉树在风的怂恿下摇摇跃动,树叶籁籁地飘落,盘生错乱的枝丫暗影交错地映在路灯照耀的马路上,生出几般诡异的感觉。
一股了劲风扫过,带来一点点冰凉的雨滴。
很快便下起串串丝丝的细雨来了。
安乔穿着单薄,只有一件内衬和秋款风衣,她拢了拢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尽量缩成一团,取得温暖,可寒意越夜越重,再加上雨滴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她便冷得颤抖。
早前一则新闻报道,有一对情侣到北方旅游,中途吵架,女人赌气下了车,结果男的驾车回头沿路找她找不着,原来她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她的亲人悲痛欲绝,要告她的男朋友,而那个倒霉的男人,痛心不已,表示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
那个无知的女人可怜又可悲,却也是幸运的。
她死了,有很多亲人为她伤为她痛,甚至那个下车前一刻的还争个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得到她的死讯的时候,还哭得呼天抢天的。
而她呢?她今晚冻死在这里,会有谁痛心?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唯一视作至亲的,现在,恐怕正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傅言,你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
美人、金钱、权利、地位。
但这些年来,你可曾想过我?哪怕一丁点?
不知不觉地,她死死握住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沉沦,痛苦会慢慢消褪,原以为,将记忆封印在心,深情便会渐渐地变浅,可是,并没有。
今晚被沈墨夜那么毫不掩盖地提起,就像一刀插在了鲜活的伤口上,血流成河。
安乔双手紧抱住膝盖,将脸蛋埋进两腿之间,闭上眼睛,承受着如海潮般袭来的回忆,以及周身的冷寒交逼。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束强烈炽热的白光照射到她身上,唤醒她身体内的暖意。
汽车的行驶的声音缓缓接近,停在了她的数米之外。
她将脸抬起,半眯着眼睛,看向车辆的方向。
光束太强,迷糊了视线。
只见,一双修长的腿,从车子上迈下,铮亮的皮鞋一尘染,时尚高贵,裤管不长不短,布料上等,特别订制的款式,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沈墨夜……
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的矜贵优雅,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一份王者气息,更是无人能及。
男人踏在公路上,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他,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老长,如天下位高权重的神,款款的脚步,光芒四射,乘着风雨走来。